宣元辰费力抬眸望去,结果,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谁?
谁让他随意进来的?
还没等宣元辰发问,面前那人揭开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一张宣元辰至死都不会忘的脸。
是宣明曜。
她今日一身男装,头发高束,身形和面容都做了一定伪装,看上去高挑清瘦,的确和男子一般。
“景王殿下如此盛装打扮,是准备来看我笑话的吗?”
盛装打扮四个字被他着意加重,更多了些讥讽意味。
事到如今,宣元辰已经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吃力地翻了个身,他瘫软在地上,就那么挑衅地望着宣明曜。
“可惜了,我是出局了,但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督建江山阁,几个月远离朝堂,好不容易费心掌控的那些官员怕也是要生了二心吧。宣明曜,你可真不愧是宣元景的好姐姐,费心谋算了那么久,最后不还是给他做了嫁衣。”
头脑的昏胀,身上的疼痛,心上的烦闷,这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宣元辰看着眼前的人影都有些微微晃动了。
他自己无法察觉,可从宣明曜的视角却能看得十分清楚。
宣元辰的双眸已经变成了可怖的血色。
看来,他这身体是真的撑不住多久了。
“你真觉得是太子设计的你?”
用脚将人往一边踢了踢,宣明曜在马车正中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后漫不经心地俯视着地上的宣元辰。
真是个蠢货,事到如今,恨也能恨错了人。
“不是吗?长喜那么利落地就反咬我一口,我根本未曾吩咐过秦家对其家人动手,那会是谁假传了我的命令?或者说,是谁有本事让秦家抛弃我这个有着血缘牵扯的皇长子?而且,皇都天子脚下,能够调用黑火这类律法禁止之物的人,必得是背景能力都极其深厚之人。还有纪晟,纪晟为何就那么偏巧出现在那里,发现了端倪?宣明曜,纪晟除了是你的表兄,更是太子的表兄啊!你不会以为就靠着你的美貌,就能彻底将纪晟绑上自己的船吧?”
说到这儿,宣元辰的嘴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
“说起来,皇姐身旁从未缺少过男人,可难道就不给自己想想退路?你这个亲王之位可是坐得越发不稳当了。他日成亲之时,难道指望太子或是皇后为你谋一个好驸马吗?”
先是从两江带回一个傅遥光,日日过从亲密。
而后和太平司的晋赟也是私下有所往来,还因此差点断送了晋赟的前程。
再往后数,纪晟似乎和她的关系也不简单,那日恩济庄上,纪晟对她瞧着也不像是寻常的表兄妹一般。
今日负责押送自己的,是千牛卫的裴九安,如今宣明曜能够如此堂而皇之地进了自己的马车,想来裴九安应该也是她的人了。
文臣、武将、权贵,她的裙下之臣可真不算少啊。
“绑上自己的船?”
宣明曜重复了一遍宣元辰的话,而后,抬起脚,踩在了宣元辰的头上,轻轻碾动了几下,就仿若在踩一件掉在地上的垃圾一般。
“美貌也好,能力也罢,宣元辰,这些东西都和你无关了。你成了弃子,成了庶人,而本王,还是景王。这便是你我之间的差距。其实,你要不是个男人,你以为,就凭你这愚不可及的脑子和一事无成的能力,你这辈子有资格和本王同坐亲王之位?”
说实话,宣明曜脚下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毕竟宣元辰此时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也怕自己一个用力过了头,直接将宣元辰碾死在自己的脚下。
有些话还没说完,宣元辰此时还不到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