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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鸿看也不看，伸出一手抓着游孟哲手腕，游孟哲登时被制住，动弹不得。&ldo;宇文弘。&rdo;赵飞鸿道：&ldo;这些年里，你看游孤天把他教成了什么？&rdo;宇文弘没有说话，赵飞鸿将游孟哲轻轻推到一边，冷冷道：&ldo;你与他如父如兄，如师如友，看着晴儿的孩子被玉衡山墨似的染缸弄成这副德行，成了天底下人人不屑的阴狠小人，她在天之灵，难道会心安？！&rdo;宇文弘道：&ldo;晴姐愿意留在玉衡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rdo;赵飞鸿：&ldo;你在动手的那一刻就输了。&rdo;宇文弘：&ldo;是的，我输了。&rdo;赵飞鸿收棍，宇文弘收掌。&ldo;不会吧！&rdo;游孟哲惨叫道：&ldo;这才打了几招啊！&rdo;宇文弘道：&ldo;我不是他对手，还是差一点。&rdo;游孟哲：&ldo;再来，刚才的不算。&rdo;宇文弘道：&ldo;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只差一点，也是一点。&rdo;赵飞鸿不再言语，转身回房，游孟哲整个人就蔫了，问：&ldo;那怎么办？&rdo;宇文弘招手示意游孟哲过来，游孟哲莫名其妙过去，宇文弘抬手把他抱在身前。游孟哲：&ldo;？？&rdo;月夜下，游孟哲与宇文弘的影子叠在一处，宇文弘低下头，紧紧抱着他，说：&ldo;我与孟哲这十六年里，从未朝向。&rdo;赵飞鸿在房内冷冷道：&ldo;所以你愚蠢至极！游孤天不过是想利用他，如今养大了，是用的时候了。他只是一张白纸，游孤天怎么教他，他就怎么做，你为何不予以阻止？&rdo;宇文弘道：&ldo;他是孟哲的爹。&rdo;赵飞鸿没有再说话，宇文弘叹了口气，拉着游孟哲的手，转身出门，游孟哲以为要带自己走，未料宇文弘却和游孟哲在赵宅门外并肩坐了下来。&ldo;我想回沧海阁一趟。&rdo;宇文弘看着游孟哲，认真地说。游孟哲茫然道：&ldo;为什么？&rdo;宇文弘说：&ldo;你先跟着他学，他不会害你。&rdo;游孟哲道：&ldo;哎你就这样不管我了啊！起码留下来陪我劈柴说说话吧！&rdo;宇文弘想了想，没有回答，片刻后把游孟哲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说：&ldo;我得先上玉衡山，再回沧海阁，把你娘的东西送回去。告诉她们你在这里。&rdo;游孟哲道：&ldo;送回去给谁？告诉谁？&rdo;宇文弘：&ldo;你外婆。&rdo;游孟哲若有所思点头，宇文弘道：&ldo;现在我打不过他，但下次来能带你走。&rdo;游孟哲无精打采道：&ldo;好罢。&rdo;宇文弘说：&ldo;明年八月十五前一定回来。&rdo;游孟哲可怜巴巴道：&ldo;那你去罢，千万回来接我啊。&rdo;宇文弘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石头做的小狗，放到游孟哲手里，说：&ldo;这个给你。&rdo;游孟哲随手接了，只觉好没意思。房里赵飞鸿声音又道：&ldo;你留下，我也看不住他。&rdo;宇文弘说：&ldo;我很快回来。&rdo;说着起身，离开赵宅。乌云飘来，掩盖了月亮，游孟哲呆呆看着宇文弘离开的身影，忽然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失落感，那是什么感觉？仿佛心里被带走了什么。宇文弘伴随着他长大，虽从现身那天起，他们真正只认识了不到五天，然而游孟哲却觉得这人在他的生命中已占据了一席之地。他很年轻，年轻得甚至看不出是三十来岁的人，俊秀干净，像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正如游孟哲的兄长。两人走在一起，隐约也有点兄弟感。&ldo;因为他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rdo;赵飞鸿仿佛察知游孟哲所想。游孟哲道：&ldo;我有爹呢！他说我还有个外婆。&rdo;赵飞鸿随口道：&ldo;那算不得爹。&rdo;游孟哲好生恼火，只得悻悻回去睡觉，预备明日再起来劈柴，这惨无人道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从此游孟哲百无聊赖，白天练功劈柴，晚上翻书，只觉比起玉衡山的日子，就像是从一个牢房逃到另一个牢房。时值岁末，扬州冷了下来，游孟哲忽然就想起和余长卿的开春之约，朝赵飞鸿提及，赵飞鸿答道：&ldo;人在江湖，何必与朝堂中人勾搭在一处？&rdo;&ldo;话不是这么说啊……&rdo;游孟哲道：&ldo;君子言而有信不是？&rdo;赵飞鸿道：&ldo;开春后我要上京一趟，到时会带你去。&rdo;游孟哲又没了办法，赵飞鸿除却指点他劈柴练字，逐渐也教给他一些拳脚功夫，更折了根竹竿给他当棍使。游孟哲何时学过这武技？先前在魔教总坛里，几乎没接触过剑招剑诀，只单修一个转阳功，白天起床，晚上睡觉，各练一次真气，循着体内经脉路线走完便算。开始跟着赵飞鸿学棍法还有点新鲜，然而学来学去都是那几招，不到三天就没了兴头。赵飞鸿一手乌金棍耍得大开大阖，已隐有大巧不工，大道无形，天人合一的境界。然而到了游孟哲手里，竹竿舞得像根晾衣叉，笨手笨脚，全无意境。&ldo;我从前是用剑的。&rdo;赵飞鸿道：&ldo;师父去世后才改用棍。&rdo;游孟哲没好气道：&ldo;哦。&rdo;赵飞鸿：&ldo;棍，是天底下少有的阳刚之兵，只退敌，不杀敌。阳极转阴，刚极化柔，你为人乖戾，要时刻谨记亢龙有悔之道。刚猛路子到了尽头，才能化解你的戾气。&rdo;游孟哲：&ldo;哦‐‐&rdo;赵飞鸿见游孟哲有气无力，料想心思全不在这上头，便只得收棍道：&ldo;今天就到这里，去看书罢。&rdo;游孟哲马上把晾衣杆一扔，蹦跶着跑了。赵飞鸿摇头苦笑，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偏生游孟哲就这副德行。竹竿也是他特意为游孟哲削制，竹竿柔韧，能以游孟哲真气操控，若认真学，当可循序渐进，学成一代宗师，以练武悟出刚柔并济的门路，正是&ldo;化百炼钢为绕指柔&rdo;的至理。得怎么想个办法，让游孟哲苦练才行。游孟哲此刻想的却又是另一件事‐‐赵飞鸿的武功太也霸道，若能把他给双修了，他的体内就能得到赵飞鸿的真气。而得到了赵飞鸿的真气，就能顺利冲穴！宇文弘比起赵飞鸿，武功稍差了一点，先双修赵飞鸿，得到他的真气，再与宇文弘双修，就能让宇文弘也有赵飞鸿的真气。但这么一来，赵飞鸿也得了宇文弘的真气，于是两人又半斤八两了，游孟哲陷入了一片混乱中……不对，跟赵飞鸿双修两次，和跟宇文弘双修十次，效果一样么？应当不一样才对，理论上跟谁双修得多，那人就得到的多……游孟哲心想，如果自己与赵飞鸿日以继夜地双修，得到大量他的真气，说不定也能和他打个平手。游孟哲准备开始下手了，但要怎么下手是个难事，赵飞鸿势必不可能躺倒就范随他反复骑。难度在他实行过的计划中乃是历来之最。游孟哲开始对着赵飞鸿的身材不住比划，心想勒住这里，又扣住那里……赵飞鸿这些日子里着实教了他些许拳脚路子，但游孟哲压根没认真学，自然也就零碎得了个三脚猫功夫，拿这手去对付赵飞鸿，多半不成。赵飞鸿提着件东西进来，站在门外，游孟哲马上收拾心情，问：&ldo;怎么？&rdo;赵飞鸿道：&ldo;出去走走。&rdo;游孟哲莫名其妙，见赵飞鸿手上是条围巾，哪来的？隆冬腊月，外头甚冷，游孟哲搓着手过去，赵飞鸿抖开那围巾，让他戴上。恰好合身，游孟哲逾发奇怪，跟着赵飞鸿出去，午时刚过，外头冷冷清清，没几个人。赵飞鸿在街头停下，马上有人招呼道：&ldo;飞鸿，来来，这你小徒弟？&rdo;游孟哲从不叫赵飞鸿作师父，赵飞鸿也不勉强他，接过那男子递来的一个大红灯笼。&ldo;怎么街上都没人了？&rdo;游孟哲问。&ldo;今天是年三十，都回家做年夜饭去了。&rdo;那男子是本地员外，笑道：&ldo;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来，飞鸿帮咱们挂上。整条街都麻烦你了。&rdo;满街的三层店铺正等着挂除夕夜的灯笼，一大堆灯笼摞在当地豪富家门口。赵飞鸿快跑几步，单手拖着灯笼两步跃上二楼勾檐，朝三楼稳稳一钩。&ldo;好！&rdo;游孟哲动容道，随手捡起一个灯笼，身轻如燕，在半空中旋身，挂上另一个，扑剌剌落下。赵飞鸿一脚踢起灯笼，游孟哲飞身跃起，于高处转身截住，挂上，沿街百姓有不少抬头张望，纷纷拍掌。赵飞鸿随踢随勾，游孟哲一路飞檐走壁地过去，把整条街的灯笼逐一挂好，那手轻功引得街上行人大声喝彩。游孟哲落地回来，看到个瞎子，想起张远山，又问：&ldo;对了，那哑巴呢。&rdo;赵飞鸿说：&ldo;他在京师，年后再带你去看他。&rdo;不到半个时辰，满街灯笼挂完，员外不住口称谢，把一个红封儿塞给游孟哲，赵飞鸿忙谦让，不肯收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