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林波坐到他床边,轻轻掀开他褴褛破旧的上衣,拿镊子取出刺入皮肤的玻璃碎片,紧抿着唇,不免动容。
大龙站在林波身后,红了眼眶。
这就是昨夜到酒吧门外试图向靳家报信的兄弟,也是被小杜手下抓住、被那伙人当众侮。辱打骂还宁死不开口的兄弟。
他守住了靳家人和他自己的尊严,为此,折了半条命。
靳言站在原地隐忍不发声。靳川伸手裹住她的手,担忧着开口,“表哥,兄弟们怎么样?”
“阿四和这位小兄弟伤得最重……还有大龙和、”林波替躺着那位伤口消了毒,查看过他胸口伤处,摇头,“需要手术取出子。弹。我这就去联系准备。”起身,出门前在靳言面前停留过,“郑帆伤得也不轻。”她闻言要走,被他一把扯住,“他在他姐那……执意要去的。”
靳言挣开他跑了出去。
目送她走,两男人各自叹息。
“我去联系手术。”林波拍拍靳川的肩膀,就此出门。
靳川前一步,到两病床之间,深深鞠躬。
“少爷!”阿三的惊呼换大龙回头,他赶忙将人扶起,“少爷您干嘛!”
“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为靳家奉献的血汗……”靳川反手搭上他手臂,环顾室内几人,深深地感激着。
阿三走上前,不顾脸颊的伤口,咧嘴笑,“阿三就是靳家人,少爷说这话是不拿我们当兄弟。”
靳川感念,“兄弟,当然是了。”各自搭上他们的肩膀,“你们永远是小川哥哥,自家兄弟。”
大龙垂下头,愧疚不加掩饰。
“大龙哥,”阿三看出他的不对劲,握拳在他肩上不轻不重抵一下,“别多想了,要不是你,那小子八成回不来。”
靳川放开他们,显然是被阿三的话点醒,探寻的目光来回打量两个人,“你们到那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是和谁动的手?”
阿三摇头,“是小杜的人。我们几个去晚了,之前那伙人以多打一,兄弟几个根本招架不住,大龙哥、阿四、小桐……都是重伤。”
小桐,就是病床上的那位。
“我没事。”大龙绷紧了脸,被回忆逼红眼眶,“大小姐派我们去调查董事长案件的详情,正巧郑少爷也探到了寂夜去,之后大小姐让我们带上他一起……昨天晚上,阿四我们,加上郑帆,先去寂夜的一共八个兄弟,没想到到那就被白天见过的小杜手下盯上了,挑衅动手都是他们先的,我和郑帆正面应付,阿四带着阿文阿武去二楼断了电,另外几个兄弟暗处掩护……情况突然,小桐受伤,就是因为趁乱出去报信,反被后来赶到的小杜等人察觉,他胸口的枪。伤就是小杜下的手……”
靳川深深点头,搭在大龙肩上的手紧了又松,挪步到床边去,蹲下,握了握病床上男子的手,咬牙,强忍着泪,“小桐,辛苦了。”
床上的男子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勉勉强强地撑笑摇头。
靳川走回,示意他们出去。
病房外靠墙站了两排,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身高体型不一,类似的是脸上的伤,相同的是炯炯的目光。
靳川不言不语,又向他们深深鞠躬。
紧跟出门的大龙和阿三帮着拦下焦急上前阻止的人,“等等,先听少爷说完。”
“靳川原本只有一个姐姐,我从小就发誓,一辈子待她好……生为血亲,姐弟同心,我爸我妈也是这么教导我的。”靳川来回,仔细端视过每一张朝气蓬勃的脸,“打今儿起,各位都是靳川的哥哥弟弟,你们舍命为姐姐和我,我愿意拳拳相报。”
靳川伸出攥拳的手,接着,大龙、阿三、一个个坚定的拳头凑上前,围成紧密的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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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另一端的病房,诡异的压抑的静被紧凑的脚步声赶走。
靳言到时,直接闯进虚掩的门。房间里静悄悄的,死寂一般。
彼时,杜清从钟鑫手里递过水杯,转交给病床前的云祎手里,云祎对病床上的人耳语几句,将水杯递到她嘴边,后者不声不响地向旁边撇了撇脸。
云祎的动作定在那,循声回头,脸色一沉再沉。
不等她们发难,靳言不假思索先开了口,“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