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素无来往,为何……难道是杀楚澄时结下的交情?”赵之寅表情复杂地坐回原位,“果然是防不胜防。”“臭味相投。”祝临雕恨恨道。纪尤尊权当没听见,最终停在了书柜前,像是找到了什么——应该说,没找到什么。他来到了预想的地方,却没看到预想的东西。“别的事不好说,不过有件事,你们赖在我身上也无妨。”另外两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事?”“祝蕴红大婚,你们请了叶芦芝吗?”“怎么可能?”祝临雕不屑地答道,“小女恨她入骨,我怎会请她?不过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就算自己送上门来也不奇怪。为什么问她?”“也罢……”纪尤尊将手指插入原本藏有密信的缝隙里,“她就算来过涂州,估计也早打道回府了。”赵之寅一脸不快地骂道:“你深夜来访,是来为我们开窍,还是来耀武扬威的?”“赵兄说话怎么这么冲呢?”纪尤尊徐徐从书柜后走出,“许久不见,纪某想念二位,因此来叙叙旧,难道还惹你们不高兴了?该说的我可都说了,二位兄长千万不要开罪于我,祝兄尤其不要为令爱的婚事烦恼。”他阴阴笑道,“小红尚是秀色可餐的年纪,就算一次不成,下一次总是能嫁出去的啊。”“放肆!怎么可以在她父亲面前说这种话?”纪尤尊端详着赵之寅义愤填膺的怒容,有些错愕地自语道:“有意思……”见待下去也无甚趣味,他便摆了摆手,道:“失陪。”从未以客人身份登门的他,离去时也随意得像在自家出入一样。这家伙,肆无忌惮又让人无可奈何,只能一面恨得咬牙切齿,一面在回忆他冷笑的瞬间毛骨悚然。祝临雕和赵之寅也许不止一次后悔放纪尤尊进入自己的人生,但如果没有他,他们的境遇恐怕大有不同。这点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究竟无度一行能否顺利离开涂州,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长短剑凹凸佛(上)离开涂州的过程没有太多波折。该做的事都做过了,同生会没有心力再去刁难无度门,亦巴不得赵晗青与温葶苈早早消失。城门一开,一行人便头也不回地奔赴惊雀山。经过一晚沉淀,姜芍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些,但心中悲痛却不曾有半分退减。“嫏嬛,我好后悔。”她将头靠在窗边,两眼像是想穿过帘幕看到另一端的什么,“虚日鼠跟我最后的对话……算是不欢而散。”嫏嬛没答话,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我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戾气。临走时,她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让她抱着这样沮丧的心情离开人世,我觉得自己很过分。”“面对飞来横祸,追悔莫及之事何尝有少?”“如果能亲口告诉她,我已经原谅她……就好了。”嫏嬛轻叹:“这种心情,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姜芍苦笑,问:“你是说杜仙仪吗?”嫏嬛不置可否,只是耷拉着脑袋,合眼道:“不过她和虚宿不同。”“你也原谅——”“没有。”嫏嬛的回答坚决得有点吓人,但她随即停住,沉思片刻,继续道:“她出卖我爹娘,还杀了知命,我怎么可能轻易说出原谅二字?不过她毕竟是养育我六年的仙仪姑姑,我恨她,但也只能将她作为亲人来恨。”姜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多言。挤在她们旁边的温枸橼一直没出声,只是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探望。天刚蒙蒙亮,路边的景致也逐渐明朗起来。温枸橼突然抓住嫏嬛的手臂。“焉知……”她将妹妹拉到窗边,“你看那路边酒肆外坐着的人。”说到这时,骑马跟在车边的葶苈也凑了过来,“一姐,那个是不是……”“不要对他指指点点!就当是个普通路人,瞥一眼就继续往前走。”温枸橼警告道,“他一个人,不会来招惹我们的。”她顺手将帘幕拉开一点,好让嫏嬛能看得真切,“我们三姐弟里,就属你还没见过宁孤生了。”嫏嬛远远看着那个一手举着酒杯,饶有兴味地望向这边的男人——过去只存在于姐姐和葶苈口中,那个噩梦一般的宁孤生,在这一刻终于以真身出现在眼前。她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吞了口唾沫,缓缓退回原位,“我记住了。”参水猿带着虚日鼠的遗体和姜芍的一只靴子回到姜家堡,举山震惊。山中二十六位星宿一面为虚日鼠横死悲伤不已,一面艰难地试图接受少当家姜芍残杀忠仆的事实。就算心中不信又有何用?人证物证俱在,难道参宿还会说谎不成?参宿又有什么理由诬陷姜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