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点头,心中却一片酸涩。那梨树是她嫁进苏府那年,苏震亲手为她栽的,他也许已不记得,可那几棵树却早已深植在她的心底,是她的命根。
苏锦叶不明其中原委,又劝了周氏半晌,才被周氏哄着走了。走前去寻找武英月,才发现那孩子又不在院里,不知到哪里逛去了。
看来她在苏府倒还适应,已不像初进府时那样胆怯,现在也敢到底逛了。苏锦叶便也未多想。
后面几日,倒是相安无事。王氏因被确诊怀了麟儿,府中上下都一派喜气洋洋。胡氏都避其锋芒,不去招惹,反而隔三差五的便去送补品,送赏赐。
这让王氏更是得意,目中无人到极致。这日伍氏来看她,伍氏自然不想来,可当家主母都来了几次,她与王氏同为姨娘再不露面也说不过去,也只得让丫头做了几样拿手点心,来看王氏。
王氏在床上躺了数日,几副安胎药下去,胎象已稳。正得意洋洋,见平日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的伍氏来了,连起身也懒得,便歪在塌上:“哟,我真是母凭子贵,连伍姐姐都来看我。”
伍氏一听,脸上有些酸,却仍是笑吟吟道:“瞧妹妹说说,我又不是什么尊贵人,早就想来看看妹妹了,又怕扰了你休息。”
“姐姐坐吧,我这肚子里怀的是男胎,身子懒,就不起身了。”王氏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伍氏也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只道:“妹妹只管歇着。”
“姐姐,你说这人的肚皮也有争气不争气的,姐姐生了两胎都是贴心的女儿,我这头胎便是个淘气的,还是姐姐福气好。”
听她上来就出言相讥,伍氏自然不悦,却也不会此时触霉头,只稍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出了碧云院,伍氏长叹一口气,想着苏锦馨已被禁足月余,她心中烦闷,干脆便去与自己的女儿叙叙。
碧去院与濯清院相聚不远,可要过去就要绕很远一段路。伍氏索性去穿竹林里的小路,天擦黑,她出来时也没让丫头灯笼,便想着快些走过去,便走得急了些。
因走得急,也没注意旁的,隐约听得前面有人说话,伍氏下意识地躲到了一座山石后面。天还没黑透,她隐约认出那边立的是胡氏的婢女佩玉,而那个背对自己的矮些的却是看不出是谁。
伍氏细细听着,不禁越来越心惊。
“姐姐,这个娃娃好丑,身上还扎着针。”矮些的丫头似乎有疑问。
“哎呀,这你不要管了,只管把她埋在梨树下,别被人瞧见就行了。”佩玉左顾右盼。
半晌那丫头才终于点点头,将一个什么物什藏入袍中,转身走了。
伍氏躲在石后,屏住呼息冷不防旁边蹿出一只野猫,惊得她一声尖叫。
“伍姨娘?!”佩玉一脸见鬼的表情,嗑巴道:“见过伍姨娘。”便逃似的飞奔而去。
伍氏立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扎着针的娃娃那不就是?她越想越心惊,也不再想去看苏锦馨,转身带着丫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了院子还是惊魂未定,反复盘算自己该如何,正想着,便听丫头来回:“大夫人来了。”
伍氏腾地站起来,心跳得厉害,见胡氏笑吟吟地进了门,才怔怔行了礼:“夫人!”
“哎呀,妹妹,最近忙些什么,怎么总也不见来我那坐坐?”胡氏进门就亲热地拉了伍氏的手。
伍氏被她拉着在塌上并排坐了,方讪讪道:“夫人事忙,我不敢去打扰。”
“可不是,妹妹不知当家的烦恼,眼见咱们府中的几位小姐都已不小了,我每日发愁着给她们寻一门合适的亲事。”胡氏说着瞟了伍氏一眼。
伍氏果然眼睛倏得放大:“姐姐,馨儿和清儿,你看?”
“馨儿、清儿在府中最是乖巧,妹妹只管放心,我必然会为她们多多考虑。”
“将军府的大公子,爵位又高,人又憨厚,我看就最是适合咱们馨儿!”
伍氏一听,连忙跪倒在地:“姐姐,不要,大公子是个痴儿,馨儿万万不能配予他啊!”
胡氏依旧笑着,却没有扶伍氏起来的意思,垂眸看着她故作不解道:“是吗?妹妹这是从何处听来?”
“姐姐,尽管放心,我自入府便得姐姐提携,自然知道轻重,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必然不会说!”伍氏知她是来逼迫自己,无奈之下连忙表明决心。
“哎呀,妹妹你误会了,若那大公子真是痴儿,我自是不能亏待了咱们馨儿。”胡氏这才伸手扶起了伍氏。
“谢姐姐!”伍氏被惊得满脸眼泪。
“馨儿倒还容易,只是清儿那身子,怕是不好办。”胡氏再次陷入沉吟。
伍氏见状,便也豁了出去:“姐姐,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