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一行人来到王氏的碧云苑时,有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的忙着,屋里王氏还在哭天抢地。
周氏一身浅蓝淡得似乎随时会凭空消失,她安静地跪在院中。任周围的丫头婆子来来往往,淡然地似乎活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苏锦叶心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得扶着老夫人走到她身边。
“老夫人!”周氏跪在地上,不紧不慢地向苏老夫人行礼,又向后面的胡氏行礼,淡淡扫了一眼苏锦叶,没有任何情绪。
苏老夫人只看了她一眼不曾安慰只稍顿了脚步便又继续向前。
屋里苏震得了消息,忙出来相迎。给苏老夫人见了礼便冷冷扫了苏锦叶一眼,苏锦叶连忙怯怯地往老夫人身后挪了挪身子。
“你瞪她做甚?”苏老夫人停了脚步:“这孩子心里苦只自个忍着,是老婆子是我看不过了。”
苏震连忙向着老娘躬身赔罪,苏老夫人声音稍放低了些:“王氏怎样了?”
“大夫刚诊了脉,说是男胎!”苏震抑不住的喜悦。
苏老夫人也是眼中一喜:“既是男胎更要好好保着,她还这般闹什么?”
“娘,王氏娇纵了些,儿子正在劝她。”苏震额头上隐隐有汗,看来也是被王氏折腾得够呛。
苏老夫人看他那样子颇有几分不满,哪一个男人就被个姨娘折腾成这样,自己这儿子是越来越不成器了。抬步便进了王氏的房间。
王氏本在床上躺着,嘴中不依不饶地叫着:“我不喝药,周氏那个贱妇存心想要我的命。我的孩儿若是没了,我要她偿命!”
“周氏,你个贱妇!”她故意冲着门外叫嚣。
见老夫人进了屋,才住了声:“老夫人!”
“王氏,大夫说你怀的是男胎,为苏家开枝散叶,你是功臣呐!”老夫人淡淡了赞了她一句。王氏方才脸上一喜:“多谢老夫人夸奖!”
“苏家的孩子,你这当姨娘的,只能护着疼着,却万万没有作贱他的道理!”哪知苏老夫人下一句便急转直下。
王氏张了张嘴,却见苏震在老夫人背后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才讪讪道:“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我的孩儿我自然会疼。”
“那便喝了药,好生养着。”苏老夫人简单一句话,又扫了一眼一旁端着药的丫头:“还不快伺候你家姨娘喝药。”
那丫头忙托着药碗上前,王氏看了一眼苏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却生生被她冷凛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得讪讪张口,将那碗安胎药饮下。
“嗯,这才像话!”见她喝了药,苏老夫人便也不再停留,转了身向着苏震道:“既然她见了周氏便不痛快,还让她杵在院里做什么?”
“是!”苏震擦擦汗,忙随着苏老夫人出了屋,走到周氏跟前垂眼道:“还不滚回去闭门思过!”
“谢老夫人,谢老爷!”周氏伏地行了礼,便即起身。
秋天的地毕竟是有些凉了,周氏又跪了许久,起身才觉着双膝酸痛,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苏锦叶刚想过去扶她一把,却被周氏一个眼神制止,苏锦叶忍着眼泪站在原地,看着娘亲佝偻着腰,单手扶着腿,一瘸一拐的缓缓离去,单薄的背景在风中轻得好似一张纸。
“行了,叶儿,跟去看看吧!”老夫人这才开口。
苏锦叶得了允许,忙向老夫人叩了头,便去寻周氏。
苏震立在原地怔忡了多时,眼中失了焦距,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胡氏便随在老夫人身后出了碧云院。
苏锦叶扶着周氏回了落水院,周氏一路安慰她:“叶儿,娘没事,没事的。”
苏锦叶再也忍不住眼泪,搂着周氏痛哭出声,周氏被她哭得也是一片心酸,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娘,是叶儿无能,保护不了娘亲。”苏锦叶扶着周氏坐下,跪在地上给周氏轻轻揉着腿。灵安闻讯已取了药前来。
灵安想给周氏上药,却被苏锦叶拒绝。她挽起周氏的裤管,看着她膝上两片青紫,又是泪水涟涟。将药膏给她涂了,又小心地给她揉着腿。
“娘,我们离开苏府好不好?”苏锦叶扬着通红的眼睛。
“傻孩子,苏府是咱们的家,咱们能到哪去?”周氏笑着给她拭去眼泪。
苏锦叶也知道娘亲不会同意,可若以后娘亲总要这样生活,她必须要想个办法。至于王氏,她现在正得势,又怀着孩子,恐怕一时不能将她如何,也只能劝母亲尽量躲着她。
“几个梨树,她要怎样,便随她,娘亲不要与她争执。”苏锦叶劝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