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认识到,他恨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给予了他太深的伤害。
十四岁那年,严塘半夜睡不着觉,他起来想喝水,却看到他的父亲和一男一女在客厅苟合的画面。
男的全身赤裸,双腿岔开,坐在沙发上,女的穿着他母亲没拿走的睡裙,在男的身上扭动。
白花花的肉,像灌进皮的香肠一样
而他的父亲,如同一只狗,趴在地上狂叫。
他把头埋进那对男女下身处,发出兴奋的喘息。
严塘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全身血液都凝固的冰冷。
他仿佛坠入一个冰窖。
一个真相的冰窖。
他终于懂得为什么一直以来温柔少言的母亲,会一声不吭地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十八岁,严栋背着他,改了他的大学志愿,大学专业。
说什么读书离家近最好、不学经济没有出路、我都是为你好。
严塘和他的本来就在悬崖上,岌岌可危的关系,就此彻底破裂。
严塘恨他。
可是严塘不得不承认,他又爱他。
在严塘十岁的时候,严栋会带着严塘偷渡出去。
他带严塘去肯德基,去麦当劳,用自己不多的工资,买下汉堡、薯条、冰淇淋还有可乐。
他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年幼的严塘吃得开心。仿佛他只要看着,也能感受到严塘吃下的,每一根蘸着番茄酱的薯条的甜酸味。
过去种种,严塘都有妥帖地收拾起来放好。
严塘又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病历本,轻轻翻开一页。
他每个月给严栋打的钱是够的,严栋有什么病,肯定都是能第一时间解决得了的。
严塘随手翻到一张夹在前面几页的纸。
这纸看着不像是诊断单,看起来厚厚的,纸张颜色也偏黄,有点奇怪。
严塘把这张折成方块的纸打开。
等严塘看明白了这张A4大小的诊断单上的内容,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原本的漠然变为惊愕。
他拿着这张诊断书的手都轻微地抖了抖。
“艾滋病检测阳性结果通知书”
这几个大字,赫然亮在最开头。
严塘看下去,第一排的名字写的就是“严栋”,没有出错,就是严栋。
最后页末,还有医院和其它什么地方盖的一连串的红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