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陆晚晚正在医帐中碾药,忽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实际上带给她的却是惊喜更多。
当裴翊修扑腾着一头扎进她怀里的时候,陆晚晚张开双臂紧紧将他环住:“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潘芸熹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她穿了身绚烂的孔雀绿衣裳,窄袖短衫,头发高高束起,看上去数不尽的英姿飒爽,比起在靖州刺史府的病态英气得多。
“公……”她开口喊道。
陆晚晚截住了她的话头,道:“你怎么来了?”
潘芸熹会意过来,朝她抬了抬手,笑道:“我和裴恒和离了,无处可去,只好前来投奔宋东西。”
“和离?”陆晚晚微讶,娶妻方有和离之说,难道潘芸熹竟然裴恒的正房夫人吗?
裴翊修见到白荣,便缠着要和他一起玩,乖乖巧巧坐在一旁看他诊病。
“怎么回事?”陆晚晚拉着潘芸熹的手,回她的帐篷内说话。
潘芸熹眉宇间丝毫没有阴郁之气,和裴恒和离,是她这二十多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六年前,裴恒八抬大轿将我迎进裴家。”
潘芸熹开始说了。
她和裴恒的开始也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只不过当时裴恒家世落魄,潘芸熹的父亲不许他们往来。潘芸熹因此几乎与母家决裂,父亲一怒之下同她断了往来,只有两个哥哥,时常往来靖州做生意,尚对她照拂一二。
成亲的头两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很好。闲时看雨,雾里赏花。第二年她生了翊修,公婆又接连病倒,为了让裴恒专心公事,她一肩担起家事,伺候公婆,照顾稚子。夫妻之间便疏远了些,到了第三年,短短一年之内,操持妹妹婚嫁,之后不久公公也去世,她连轴操办两件大事,身子不济,对夫妻之事更是寡淡。裴恒真是烈火烹油的狼虎之年,如何忍得?
没多久他纳了妾,便是陆晚晚在刺史府见过的那宓兰。
宓兰为人尖酸刻薄,又好装柔弱,哄得裴恒团团转,处处针对潘芸熹。
彼时裴翊修尚且年幼,为了幼子,潘芸熹生生忍下无数委屈。
但这并没有换来裴恒的怜爱,反倒助长宓兰的嚣张气焰。
“未成婚之前,裴恒说我是他的心上明珠。”潘芸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但去年我们吵得最厉害的时候,她说我是陈塘的烂泥,沾在他身上,甩不掉去不了,好不容易去了,还散发出一股恶臭。他竟忘了,明珠是如何成了陈塘里的烂泥的。”
陆晚晚脸色骤变:“那后来呢?”
“我如是忍了三年,给了他三年机会,但他没有珍惜。此时修儿也大了,我问他的意思,他竟不反对我离开裴恒。于是我向裴恒提出和离。”潘芸熹眼底现出一抹仇恨:“但裴恒以前是贫户,我同他在一起他才白手起家,我伺候公婆操持家事,挑不出过错。这种情况下,和离的话他会被众人的口水星子淹没。所以,他和宓兰设计,在我去施粥济乞回来后给我下了毒,对外宣称我得了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