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勒听到萧廷的话,兴奋地拍手,他问:“萧卿是要亲自动手剥皮吗?”
他早就听闻萧廷身手了得,一番剥皮抽筋的功力就连羯族最好的屠夫也不及。只可惜一直无缘相见。
萧廷放下酒盏,道:“这人,我要了。”
“你要了?”穆勒一惊:“你要了是什么意思?”
萧廷将酒杯一放,站起身,大步走到陆晚晚身边,抽出长刀,劈下,捆在陆晚晚手脚上的绳子瞬间散开。萧廷弯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拎出了王帐。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他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
李振将杯子往案上重重一掷:“老子看这个萧廷越来越不把大汗你放在眼里。”
穆勒眼底现出捕捉痕迹的失落,羯族事务都由太后把持,谁又会把一个傀儡大汗放在眼里呢。
陆晚晚被萧廷揪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抖得犹如一只鹌鹑。
徐笑春和沈寂见陆晚晚被萧廷带走,忙对视了一眼,悄悄避开羯族耳目,跟了上去。萧廷武艺高强,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只敢远远跟着,眼见萧廷将陆晚晚扔进一间帐篷,很快又走了出来。
陆晚晚云里雾里,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被扔到帐篷里后便无人理她,帐篷里还有一张脏兮兮的榻,还有一张很破旧的矮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浑身也脏兮兮的,犹豫了一下,便坐到榻边。
萧廷将她拎回来,一句话也没说,他要做什么。她全然不知。等待着她的只有未知的恐惧。
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过觉,很疲累,但睡不着,一合上眼她眼前就会浮现出一路上被羯族士兵残忍杀死的中原人,还有刚才滚到她脚边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她环腿屈膝坐在榻上,双腿因为害怕还在颤抖。她在桌上摸了个茶杯,从壶里倒了些东西出来。里面装的不是水,是马奶,有一股腥气。她胃里本就不适,闻着那腥气更是几欲呕吐。但她忍了忍,还是捏鼻将马奶饮下。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当下活着最重要。
喝了两杯马奶后,她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在榻上坐了片刻。她在脑海中慢慢梳理记忆中关于羯族的事情。
上一世,宁蕴在被发配北地的第五年,和羯族正面开战,连退羯族百余里之外,并因此而被封为大都护,
彼时大成正处乱世,本朝因为骆家把持朝政,皇帝昏庸无道而民不聊生。羯族在汝阳王萧廷的南征北战下,疆域不断扩大。他们尝到了侵略带来的甜头,对大成的骚扰逐年加强。
宁蕴不堪其扰,最终正面应敌。羯族在宁蕴的反攻下,接连败退。
退出防守百余里地之外,退守珞珈山之下。
珞珈山是大成和羯族天然的屏障,此处山高不可攀,山上常年冰封,白雪皑皑,若要从此处退回羯族,士兵必须绕过连绵千里的珞珈山。
骆永仪的哥哥骆永尚见羯族露出颓势,即将一败涂地。于是趁机向皇帝请命,要带兵追剿羯族。
皇帝这些年对骆家偏听偏信,有功劳的事自然派了骆永尚前去。
为此,陆晚晚还为宁蕴忿忿不平过。
骆家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率兵追去珞珈山。却不知珞珈山竟早有三万大军埋伏着,大成将士全军覆没,就连骆永尚的人头也被砍了下来。羯族士兵作为挑衅,将他的头送进了京城,皇帝看过后,还因此吓得大病了一场。
此后,羯族越发嚣张。
至她死都没被平下。
前世她和宁蕴商讨过关于羯族天降神兵的事。如果羯族早有预谋,绕过珞珈山将三万士兵输送到大成境内的话,前方哨兵不可能没有察觉。三万人,不是三百人,也不是三千人。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打穿了珞珈山,开辟了一条通道。
但,如此耗费时日的工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建成。
他们肯定早有预谋。
陆晚晚想到这些,又想起最近几年羯族的奇怪之处,他们以往打秋风只抢粮食和女人。如今连男子也不放过。
一些想法隐隐浮现在她脑海里。
就在她深思的时候,帐篷的毡帘被高高打起,一个羯族士兵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往抖了一下,僵硬地站起来。
那人手中端着托盘,托盘里是食物和水,朝她走来。陆晚晚脊背僵硬,却在她走到身边的刹那间听到徐笑春压低的声音,说:“嫂子。”
嫂子?
陆晚晚还以为自己听错,侧头看向她,徐笑春将铠甲的头盔往下压了压,露出小半张脸颊来。她的眼神朝门口瞥了瞥,陆晚晚一看,原来门外还站了几个羯族小兵。
徐笑春长话短说:“嫂子,你别怕,我就在你身边。我会找机会救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