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躺了十年,一动不动,但流动的时光还是在他的脸上无情地留下了痕迹。
而他那双泛着浑浊的眼睛,投射出来的叫做&ldo;父爱&rdo;的目光,隔了十年的光景,再一次扑在尤溪的脸上。
那一瞬间,她不再是那个经历过挫折和成长的歌手,只是一个十年前被爸爸拉着手去游乐园玩的小女孩。
&ldo;爸……&rdo;
她想了很多话,想说很多话。
十年来,每一次到这里,她都会在心里隐隐期盼着,他会醒来。然后又在心里排练着,如果他醒来,自己第一句话要对他说什么,要说我想你还是说我爱你,要说您怎么才醒,还是说您终于醒了……
就这样排练了无数次。
可当尤君笙真的在自己面前,确确实实地睁着眼睛,还有表情的时候。
她喊完爸之后,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ldo;我的乖囡囡。&rdo;尤君笙也湿了眼眶,哆嗦着惨白的手伸到半空,&ldo;都长这么大了……&rdo;
尤溪顺从地走过去,任泽也立马把旁边的凳子拉过去让尤溪坐下。
她坐在床头边,握住父亲颤抖的手,温顺地把脸贴过去,让他抚摸着。
早几年他们的条件实在是不好,尤君笙也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全身都生过褥疮,现在虽然好了,手背上也依然留有褥疮生过的痕迹。
但是现在,也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个,就像尤溪也顾不上自己手上缠的纱布一样。
她嘴上在笑,眼睛却不住地流眼泪,湿咸的泪水一直流到尤君笙的手心里。
&ldo;是啊,爸,我都这么大了,变了不少吧。&rdo;她蹭了蹭,&ldo;你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rdo;
&ldo;我的梦里,我就感觉你应该长这个样子。&rdo;尤君笙又摸摸她的头发,&ldo;感应到了。&rdo;
血缘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他真的可以那么笃定地一醒来就说女儿有危险。
而坐在对面看着父女俩团聚的陈敏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里也闪烁着泪光。
&ldo;有没有哪里受伤?&rdo;尤君笙松开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冬天穿得厚,此刻尤溪还穿着高领的毛衣,她脖子上的掐痕也看不到,她就很轻松地对尤君笙扬扬手:&ldo;没什么的,就是手上受了点伤。&rdo;
&ldo;你要弹琴的,手受伤了怎么办?&rdo;陈敏之突然说,神情焦急。
陈敏之前被任泽打晕后,醒过来就一直紧张地在等尤溪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任泽打电话来报平安,正准备动身去医院看她,就接到了护工打来的电话,说尤君笙醒了,又连忙跑到这边来。
所以她也不清楚尤溪的伤势。
听到这话,尤君笙很明显地皱起了眉头在担心,而尤溪却连眼神都没有给陈敏之一个,依然是看着尤君笙的,她笑着说:&ldo;爸,不要担心。医生说你什么时候需要休息了吗,现在感觉精力怎么样?&rdo;
&ldo;没关系的,好久没看看这个世界了,现在很精神。&rdo;
被可以忽略的陈敏之十分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尤君笙和尤溪说了几句,也没有方才那般眼中只有自己女儿的专注了,此时就注意到了一直站在尤溪身后的任泽。
当他把目光投向任泽的时候,任泽立刻就感知到了,立马站直了些,脚后跟不自觉地一靠,然后微微颔首:&ldo;伯父您好。&rdo;
&ldo;你好,&rdo;尤君笙笑着对他点头,用一种看自己女婿的眼光看着他,&ldo;谢谢你救了我们囡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