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很难得,机械音冷漠而直接,却莫名透着嘲讽。系统道:“人在面对恐惧的事情时一般会选择逃避。”“再聪明的人慌乱之下也会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选择。”燕南槿眼皮一跳:“我出事了?”后来听着系统的声音又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说,而且之前一直不出声,更别说有感情了,自然让他觉得奇怪,包括梦中闪过的弹幕。系统不置可否:“暂时还没。”“……什么叫暂时还没?”系统不再说话,只模棱两可道:“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不过有件事我要通知你一下。”正陷入沉思的燕南槿“嗯?”了声。系统不紧不慢的:“顾霖安来了。”“——就在楼下。”基地寂静的早晨被骤然响起的警报声打破。黑色卡宴在数辆军用suv的保护下,一路势如破竹的碾过基地防御性能极好的大门和关卡,直冲中央别墅而来。浩浩荡荡的车队犹如天边压过来的黑云。基地内无数成员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计划周全的suv车队霍然冲散,乱成一盘散沙。好在无数备用方案还能启动。就在灵活应变的成员们准备直接用火力轰炸这群车队时,却接到了中控室传来的命令。“——老板说放行。”“不许闹出动静。”……卡宴顺顺利利的来到了中央别墅外。白色别墅辉煌大气,三层楼阁、温室花园、绿荫小道,除了细节上的一些不同,和宴家的别墅设计空前一致。看得出来为了让燕南槿产生归属感,越岸费了不少心思。卡宴内,冷眼看着周遭一切的男人面色越发冰冷,漠然地扯了扯唇,他漆黑的眸中没有一丝情绪,暗如幽潭。“先生。”管家在外面轻声唤道:“到了。”整洁宽阔的白瓷地板上响起轱辘划过的轻微声响。越岸坐在纯黑皮质的沙发上,白衬衫黑西裤,慵懒的交叠着双腿,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向声音驶来的方向看去。那里走进来数十个瘦长人影。黑衣黑裤,一身真枪实战见过血的凛冽气势,紧紧跟在最前方的男人身后。最前方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眉眼却显得越发黑沉,犹如浓墨晕染,冰冷阴鸷。黑发垂落眼前,在他脸上洒下一片幽深的阴影,他面无表情,气势却如挣开牢笼后的凶戾野兽,森寒骇人。顾霖安刚从icu出来没两天。身上伤势未愈,受了重伤的双腿本应好好静养,却被他咬牙拒绝。距离燕南槿被带走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星期。再不接回他没心没肺、随遇而安的燕南槿,他会疯的。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燕南槿的薄情。尽管那个人嘴巴甜,但那双眼里依旧没有他的影子。这是莫大的悲哀。也是催生他心底阴暗面的根源。他令人窒息的掌控欲、恐怖的独占欲,只是想把燕南槿锁在身边。见不到别人,那燕南槿的眼里就只能有他。……可越岸却不知死活的掳走了他的唯一。顾家势力全数出动,耗费两天终于找到了位于a城与b市交界处,占据数千亩的越岸基地。偌大的基地无声无息的建设落成,没有引起外界的一丝注意。越岸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何种程度,不言而喻。天色昏沉。清晨薄雾冥冥。偌大的客厅内开着明亮惨白的白炽灯,亮的刺眼。气氛是诡异的平静,犹如暗潮汹涌的平静海面,即将迎来可怖的狂风暴雨。轮椅在距离越岸数米之远的近处被拦下。黑衣成员冷酷的抬起手,止住了仍在前进的一行人。管家轻声问道:“先生。”顾霖安的声音听不出一分情绪:“停下。”身后的保镖们立刻停下动作,不动声色的呈环围状将他保护在中央,神色无异。客厅内一片压抑的死寂。轻的呼吸可闻。顾霖安缓缓抬头,隔着空中的惨白的灯光,看向那两年前曾被他踩进了泥泞里的男人。时光如梭,当年他甚至不屑于放在眼里的所谓的“情敌”,如今竟也成了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燕南槿在哪。”他没有废话,冷冷道。越岸垂眸看着他,眉眼沉敛,堪称有问有答:“在卧室里。”脸色蓦然变得恐怖,顾霖安气息不稳:“你对他做了什么?”“——我说过了,他身体不好。”越岸轻轻一笑:“所以你就把他关在盛家,除了上学,再也没有任何私人空间?”面色毫无变化,顾霖安幽冷的与他对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在哪?”越岸眸色也沉了沉:“我说过了,他在卧室。”“盛一,”顾霖安不再看他,而是垂下眸,漠然道:“上楼找。”身边严正以待的黑衣保镖利落应道:“是!”话落,他立刻带着身边一众黑衣男人,目不斜视的传过中间这片被人禁止的空间,一身肃杀之气,即将气势汹汹的冲上楼梯。无数双眼睛的凝视下。越岸面色终于变得阴冷:“风良。”不冷不淡的话一出,早已在越岸身边准备已久的男人缓缓眯起眼。“咔哒”一声。清脆整齐的手枪上膛声同时响起,惨白的光线下,基地成员们聚在一处,纹丝不动的,举起漆黑的枪管,如看死人一般对着楼梯口一众即将闯上楼去的盛家保镖。僵冷的客厅内,泾渭分明。楚河汉界般形成鲜明两个阵营。气氛一触即发。推着轮椅的管家从容一笑,不急不缓的打破了这片死寂。“越岸先生,我们只是来接我们盛家的小少爷,小少爷的母亲也等了他许久,您不妨让他下来,看看他愿不愿意和我们走。”“当然了,”管家笑着补充:“他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就像您刚刚说的那样,总要给小少爷一些私人空间,强压在别墅里的行为,如您所说,真是卑劣至极。”越岸冷漠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粒尘土,毫无情绪。他身边恭敬侍立的基地成员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他的神色,顿时笑了起来。自然道:“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万一宴先生只是回家看望母亲,转而又被某些人用卑劣的手段强压起来了怎么办?你能保证宴先生人身自由吗?应该不能吧,据我所知,你只是一个管家罢了。”管家面色不变:“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问一下小少爷的意思呢?”“当然可以,”组织成员微微一笑:“只是你们为什么不能等宴先生睡醒呢?”管家面色冷了下来。基地成员也撕掉温和的假象,冷厉的看着他们。情况再次陷入死局。没有一方选择退步。两只如争夺伴侣般锋芒毕露的凶兽终于扯下了面上最后一片面具,他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狰狞獠牙,阴鸷森戾的盯紧对面让自己恨不得除之后快、碍眼至极的敌人。越岸:“两年了,你真是毫无变化的自私,控制他的交友、生活、学习,顾霖安,他时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玩具。”“你又好到哪去?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竟然造出那么大的车祸,在你眼里,是不是只要得到他,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可以?”顾霖安冷嗤。越岸寒笑:“至少我不会让他像个金丝雀一样依附我而存在。”“而我也不会让他的生命受到一点威胁。”顾霖安道。“他是你的谁呢?他有承认过你是谁吗?你有为他考虑过半分?外界会怎么谈论他、嘲笑他,为了一时的欢愉,你真卑鄙。”“总比你装出一副假象,悄无声息的利用这种怜悯哄骗他的感情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