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阴冷的声音缓缓顺着电流传了过来。男人素来雍容沉稳的气势在这一刻变为困兽般森寒滔天的杀意,仿佛被夺走珍宝的凶兽,他一字一句中都蕴含着不容忽视的恐怖戾气:“——你在找死吗?”大厅内没有多余的声音。燕南槿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但他不想管这些事,也不想掺入这些破事,所以将最后一口粥喝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没再看一眼越岸。越岸想要站起身,但是却只得到燕南槿的一个冷眼。有些不愉快。燕南槿吃完饭后回了楼上,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多待。这本应是一个格外普通的早上。那些碍眼的人和事在昨天已经被他统统清理干净。他应该趁着这明媚的天气,陪他身体不好的燕出去晒晒太阳。只是有些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格外令人厌恨的人,现在又出现了。扰乱了他一切计划。越岸坐回去,他嘴角还是挂着那丝习以为常的笑,但气压却明显冷了很多,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餐具,语气平静,再次重复了一遍:“哪位。”电话里,嗓音沙哑的男人似是大病初愈,背景声中是清晰的仪器滴滴声,带着些医生急促的走动。他失去了一切风度和雍容,阴冷的语调中是彻骨的寒意:“越岸,我不想和你废话,燕南槿怎么样?”眯了眯眼,黑发黑眸的男人长腿慵懒交叠,漫不经心的道:“他刚吃完饭,现在回卧室了。”那头倏然陷入一片死寂。死寂如潮水般缓缓蔓延,似要淹没一切。下一秒,是骤然一声巨响!“啪——!!!”似是玻璃质地的东西被重重砸碎。继而响起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惊慌大吼。“先生……!”“先生不要乱动,你的伤——”“医生!医生,先生的伤口又撕裂了——”电话里传来极其混乱的人声,越岸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压抑喑沉,如老旧磁带般干涩的声音:“……越岸,别这么对他。”他似是强压着暴烈的情绪,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且克制:“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你如果想报复我,我随时在这等你。但燕南槿不行。”电话里是两道呼吸声。一道急促,一道冰冷。下一秒,“嘟”的一声。手机被挂断。一切重归平静。黑衣男人大气不敢喘的站在餐桌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椅子上面覆寒霜,眉眼幽冷的男人。像被激怒的凶兽,他总是漠然凉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面上出现生冷的阴鸷,黑沉沉的眸子犹如暗无天日的深渊,足足沉默了快有一个世纪,才出声道:“昨天医生怎么说的。”黑衣男人忙不迭答:“医生说……燕先生身体并无大碍,昏迷是身体在自我调整,最迟下午就会醒过来。”“不是这个,”缓缓蹙起眉,越岸的脸色变得晦暗难辨:“今天下午再让医生来一次。燕南槿要做全身检查。”黑衣男人识趣的躬身退下:“我这就去联系他们。”……下午,刚埋在被子里睡了个午觉的燕南槿迷迷糊糊便被一道声音唤醒。他掀起眼皮,细长上挑的双眼因为困顿变成了丹凤眼,眼里含有未褪的惺忪睡意,慢半拍的盯着床边的男人的看。房间内窗帘紧闭,光线昏暗。越岸任由他看着,眉眼微垂,语调格外轻柔,像怕吓到他一样:“燕,医生在外面,我们做完检查在睡。”“嗯?”燕南槿一怔:“……昨天不是做过了吗。”一整套体检流程下来半条命都要去掉。以前在盛家最快半个月就要检查一次,这几天在越岸这里,才隔了两天不到,这就是争夺“早餐呢?”燕南槿冲他伸了伸手:“有点饿了。”越岸立刻起身,牵上他的手,垂眸看向他眼神格外温柔:“一会儿医生要来复查,检查完我们再吃。”燕南槿一顿,“复查?”“嗯,”越岸自然道:“昨天有几项体检结果出了点问题,今天需要复查。”还昨天呢?燕南槿缓缓拧起眉,不明白越岸为什么要在这糊弄他。他道:“我手机呢。”男人眉眼依旧平静,语中甚至充满了歉意:“昨晚回来的时候没注意,被我碰坏了。”“你手机呢?”燕南槿冷冷的瞅着他。越岸道:“在楼下。”“一会儿给我玩一会儿。”越岸面色不变,应道:“好。”片刻后,别墅楼下似是响起了什么声音。越岸走到阳台朝下看了一眼,进来时关上了隔音极好的阳台门:“医生来了。”离开前他又亲了下燕南槿眉心,动作温柔,眼神却隐匿在碎乱的额发下,看不太清。“我马上回来。”他走后卧室陷入了寂静。燕南槿十分困惑:“我就睡了一会……越岸造这个假干吗?”他打量着周围环境,再看了一眼越岸的背影,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