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不免感叹道:“这样看来,他对你还真是上了心的。我看你这几年花大力气捧他,还以为他会和别人有所不一样。娱乐圈里长得比他好的比比皆是,你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
说及此处,莫云烨喟然长叹一声,语气十分幽怨:“你是不知道,他做的饭有多好吃。”霍止听罢愣了半晌,不可置信地问那你岂不是相当于花大价钱养了个厨子,莫云烨痛心疾首地说可不是,霍止被他这理所当然的回答气得一噎,再无话可说了。
两人回去时,周知之的那杯柠檬气泡水已经被他喝完了,他下颌垫在杯沿上,仍是盯着门口的方向,只是看起来无精打采,眼神也黯淡无光,莫云烨问他在看什么,他只是摇头不说话,莫云烨看了眼腕表,“这也不早了,咱们走吧。我答应过你姐,十点之前要给你送回去。”
周知之跳下高脚凳,站到莫云烨身边,莫云烨于是看了眼霍止,“我俩先回去了,明晚若有空,我再来找你。”周知之也在一旁和霍止道别,霍止点点头,叫周知之开车时注意安全,又说莫云烨才刚喝了酒,不许他碰方向盘。直至两人出了金枝再瞧不见身影,霍止才转身回去。
又一晚,霍止照例去金枝,与前两天不同的是,有些许久未见的朋友都听闻霍三少近日在金枝的手笔,相约而来找他喝酒。霍止还未到时莫云烨就给他发了消息,说已有人订好了四楼的包厢,为的是给他接风洗尘,庆祝他重拾浪子身份。
霍止问是谁订的包厢,不待莫云烨回答,便叫他去退掉,在一楼酒吧的长沙发上叙旧就好,莫云烨下意识道:“你从前不是嫌酒吧很吵?”霍止笑了笑,“包厢都是熟人,你叫我上哪儿去挑人暖床。”
莫云烨笑骂一声,挂了电话,和其他人说霍三儿在楼下等着咱们,包厢是孟致订的,闻言诧异道:“怎么不上来?”莫云烨摆摆手,“你管他呢,反正也是喝酒,坐哪儿都一样的。”于是一行人又有说有笑地下了楼,莫云烨落在后头,等着系鞋带的周知之,孟致都走到门口了,一转身见莫云烨正伸手去让周知之牵,不由觉得好笑:“从没见过逛酒吧还带小孩儿的,你也不怕麻烦。”
周知之与孟致不熟,故而抿着唇不说话,莫云烨也只是说:“走吧,霍三儿还在楼下等着。”就从孟致身边走过去了。
到了一楼酒吧,远远就见霍止坐在沙发一角,以手扶额,在听人说着什么,莫云烨坐到霍止旁边的沙发上去,叫周知之挨着自己,孟致只好坐去对面,莫云烨往后一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听那人与霍止调侃道:“三哥,不要你的警花了?”莫云烨闻言稍稍偏了偏头,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忍不住轻嗤,霍止心不在焉地笑笑,与他碰了碰杯,这话茬本该到此为止,偏那人是个没眼力的,凑近过去,语气中带着众人心照不宣的期待与迫切,“可还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不比你识人刁钻,还没尝过这样的……”话音未落,一只骰蛊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只听莫云烨似笑非笑地骂道:“凭你也配?不知好歹。”
骰蛊是雕花实木制的,份量并不轻,那人捂着脸,胸膛渐渐起伏剧烈,骰蛊摔落在地,一路滚到莫云烨脚边才散开,而莫云烨只好整以暇地坐着,还是周知之弯下腰将骰蛊和三枚骰子捡起来,重新扣好放回桌上,众人讪讪地笑开,与那人关系好的硬着头皮替他圆场:“沈徽只是开个玩笑,三哥别当真。”
霍止于是抬了抬眼,笑容与莫云烨如出一辙,唇角虽弯,但眼眉皆冷,“就算我给你指条明路,恐怕你也不敢下手。”他将盛着冰块儿的酒杯贴上沈徽泛青的颧骨上,示意他自己拿着冰敷。沈徽不敢不听,霍止于是撤了手,漫不经心道:“盛楚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你但凡有点脑子都该想到,以盛世与沈家的关系,你敢去招惹他,盛楚就敢要你沈氏的全部身家。”
沈徽曾不止一次在聚会时提起盛楚对自家生意的打压,沈家与盛世不和也算是人尽皆知,沈徽脸色一变,早先听莫云烨说那警官来头不小,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哪里想到竟然还牵扯出盛楚,他皮笑肉不笑地应着,“我知道了,多谢三哥提醒。”
众人连忙七嘴八舌地谈论起别事,沈徽也被朋友招到另一沙发上坐着,霍止与莫云烨对视一眼,以口型道谢,莫云烨微微挑眉,很是受用。霍止叫来服务生,让他做个冰袋送来,服务生应声离去,霍止转头时不经意间一瞥,稍作停顿后,又神色如常地收回目光,唇角掀起一缕极浅的笑意。
酒吧灯光迷离,但那一头金色的卷发委实有些显眼。他坐的位置离他们很远,但刚好能清楚地看到他们。他似乎看了挺久,怀里的男孩儿一直在不安分地玩着他的皮带扣,而他才刚刚看完闹剧一场,正是兴致盎然,并不想回应男孩儿的暗示。
他近乎执迷地盯着霍止的侧脸,忍不住低声喟叹,男孩儿听不懂意大利语,撑着他胸膛支起身,抬起水润的眼眸,茫然地问:“你刚刚说了什么呀?”他偏头亲在男孩儿柔软的耳垂上,换成英语夸他像洁白的天使,男孩儿信以为真,红着脸窝进他怀里。
如果周知之在他身边,就能听懂他所说的。
——相同的皮囊却装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真有趣。
作者有话说:
周知之前面铺垫过两次一次是莫云烨提的周家老三我稍微改了一下会更合理一些还有一次是向郡手下说看见周知之在警局蹲人了不怪你们金鱼脑是我更得太慢orz支持和鼓励我都收到惹!今晚5k字我秃了晚安喔让我们热烈欢迎反派出场
晏司臣的交流工作过于轻松,让他有一种自己其实是来乡下度假放松的错觉。澧县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负责接待他的警察姓许,才二十五岁,为人开朗热情,就是偶尔犯傻。小许对晏司臣很崇拜,满腔干劲儿,恨不得继承晏司臣衣钵。晏司臣面上虽然不露声色,却难免偏心他些,教他的东西比在局里开交流会时要更为实用。
局里给他安排的招待所环境颇为简陋,好在一应日需品都是新的,床被也很干净,晏司臣对衣食住行向来没有太多要求,在电话里也和局长说一切都好,这是实话。他每日待在警局的时候不多,闲暇时就在县城里四处采风,晏司臣精于野外生存,选方向也是随心所欲,第一天熟悉地形后,第二天就钻进了澧县郊外的树林深处,觅得一处高悬瀑布,小许本是去招待所给他送材料,等到晚上也没见他人影,郊外信号不通,小许急得抓心挠肝,脑子一热竟然打电话报了警,接电话的还是自己同事,听他慌里慌张地说自己朋友走丢了,同事也是一头雾水,“小许?”
晏司臣采风归来,就见招待所门口簇着乌泱泱的人影,俱都一身严谨制服,手拿对讲机,高度紧张的样子,晏司臣不明所以,还是小许眼尖,大喊了一声晏哥,晏司臣下意识驻了步子,直至被他们围了起来,才勉强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晏司臣哭笑不得,说自己愿意乱走,又贪恋山林飞瀑的暮野景色,才回得晚了,教他们平白担心一场,小许尴尬地挠了挠头,“晏哥,你们汜江的警察,会的还都挺多的哈。”
晏司臣没有反驳,笑着说要送他,因为怕年轻人心里有负担,再三感谢他惦记自己,将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小许被他谢得不好意思,一段石板路走到尽头,前面就要过搭在田埂上的木板桥了,晏司臣两手插兜,站在桥头望着小许的身影融进夜中,转身欲回,就见那光线暖黄的旧路灯下,有人倚在其旁,狭而漂亮的一双眼泛着笑,定定地看着他。
能在这样的小地方遇见故人,晏司臣委实意外,他快步走去,故人也迎了上来,晏司臣略有惊喜道:“燕先生?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