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实真也不介意,笑着摆手道:“哈哈哈,没办法。有的东西,本质上有区别嘛。”
“什么区别?”他问。
“有的东西制造出来就是奢侈品,有的是日用品。”
苏黎旭淡淡地回答:“但是,没有奢侈品也不要紧,没有日用品会很不方便。”
苏实真怔了怔,紧接着笑出声来,敲了一下他肩膀:“很会说啊。”
他抬手,挡住她那一下。
笑声渐渐停歇下来,她慢条斯理地汇入沉寂,忽然间,像是受了什么启发,但又只能这么说:“只是不方便而已,又不会死。
“而且很便宜。再买就好了。”
说这话时,苏实真也只是一味笑着,爽朗地、轻松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不能让她皱眉或落泪。
苏黎旭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许久的许久,才别过头缓缓说道:“我们都是可替代的。”
“嗯?”她夹着香烟歪头。
“在这里,我们都很便宜。”他面无表情,“所以很简单就能换掉。”
苏实真没说话,静静地任由香烟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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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照的拍摄,除却规定的那几套外,大多数女同学还自己租了喜欢的服装。
苏实真也订了一套服装。
她穿着婚纱穿过礼堂时,有根本没约过的摄影师忍不住主动问她需不需要拍照。苏实真一律回绝,径自穿越楼梯,去找刚刚在毕业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过言的秦伶忠。
踱步穿过会场,与老师打招呼,交谈时,秦伶忠总觉得被什么顶着后脑勺,却坚持不愿轻易回头。
他穿梭在人群中,差不多送走最后一批该应酬的对象,手机震动,侧身查看转账信息时抬眼,终于瞥见楼上窗边转瞬即逝的身影。
公共课教室只在需要时打开。
秦伶忠环顾一周,除却势不可挡的日光,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在。
纸飞机从背后飞来,擦过他的肩膀,落下时无声无息。
毋需多么仔细地观察,他已经辨认出脚下折叠成飞行物的纸张是什么。他写给苏实真的支票再度沿着同一方向飞来,毫无杀伤力,静悄悄地落下。秦伶忠转过身,看到苏实真就坐在教室第一排的课桌上,婚纱如曙光散落,在最后的尽头。桌上还散乱着其他支票,无一不沾着折痕,就连兑换日期尚未截止的也没幸免。
恐慌在平静的皮囊下漫延。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秦伶忠说的是“你要多少钱”,苏实真则在问“我这样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