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祯并未解答的她的疑惑,反倒看着她这双澄澈的眼睛,愈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抿唇微默,避开玲珑的问话,瞬息后,接着同玲珑道:“玲珑,你可将我的面容看的真切?认得我?知道我是谁吗?”
玲珑瞧着他这番模样,扑哧笑了声,撑着软枕半起了身,抬手抚过祁祯眉眼,话音俏皮,又带着调笑,伏在他肩头,唇抵在祁祯耳畔,轻声道:“是我夫君……”
这般言语,如此称呼,温柔爱怜字字满是情意,惹得祁祯像是被下了蛊的人,纵使明知虚妄,却还是沉于其中,不愿深思玲珑如今这再明显不过的不对劲。
可他想如此不问不想沉于虚妄,现实却不会允许。
下一瞬,祁祯便听到了玲珑接下来的耳语。
她在他耳边低语:“是我夫君……”
不过瞬息后,这段话语的下半句,那玲珑唤的轻柔爱怜的,让祁祯恨得切齿的名字,便从玲珑唇齿,落入祁祯耳畔。
她喊的是——“李睦。”
她唤着祁祯夫君,却认为,她的夫君,是李睦。
祁祯周身僵硬,总算明白过来。
她不记得祁祯,甚至可能也不记得从前,她只记得,她今日出嫁,夫君名叫李睦。
或许是李睦那身血腥骇到玲珑,又或者是旁的什么缘故,玲珑也不记得李睦的脸,却将祁祯认成了李睦。
祁祯猜测的都不错,可他唯独不知的是,玲珑将他认作李睦的缘故,是他们的眉眼本就相像。
偏生玲珑最钟爱的,也是这副眉眼。
玲珑指腹仍旧抚在祁祯眉眼,祁祯阖上眼帘,久久无法言语。
半晌后,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握着玲珑手腕,把人从自己身上拉下,拉起被子将人好生盖住。
做这一番动作时,始终低垂眼眸,遮掩自己心中错杂难辨的情绪。
总算将人安顿好后,才启唇安抚道:“你好好睡着,我有些事要问一问郎中。”
玲珑本就因着前头的头疼加上半夜未眠生了困意,又服了安眠的安神汤药,实在是困倦,拉着软枕点了点头便阖眼睡下,也没心思多想什么。
祁祯看着玲珑阖眼睡着,一直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确定她是真的睡下后,才起身离开。
祁祯劝玲珑睡下时同她说的话倒是实话,他的确去寻了郎中。
郎中年纪大了夜里难免觉少,这个时辰小药童早打着盹睡去了,郎中却仍在药房里收拾药材。
祁祯过去时,郎中瞧见他先是随口问了句怎么还不歇下,便示意他到一旁落座。
可祁祯并未落座,他也没心思落座。
祁祯挂心着玲珑的情况,快步到了药架子前停步在了老郎中身旁。
郎中抬首看了他一眼,在祁祯开口之前问:“是你娘子的身子有那么不适吗?”
郎中问这话时还一边收拾着药材,想着服了安神汤,此刻那位姑娘该好生睡下才是,纳闷那姑娘的身子还有什么不适。
祁祯闻言先是垂眼看了下药架子,抿了抿唇,才又抬眼看向老郎中,同他道出玲珑的情况。
“她、好像是忘了些事情。”
老郎中闻言,头都没回,仍旧自顾自收拾着药材,摆手道:“忘了就忘了呗,既是不记得了,也就说明本就不是什么必须记下的事情。”
祁祯闻言,掌心微攥,并未言语。
老郎中话落,见祁祯久未言语,意识到或许那姑娘忘掉的,是她这夫君在意之事,才搁下药材,重又将视线落在了祁祯身上。
语气严肃认真,交代道:“你家娘子是受了刺激昏过去的,老朽我虽不知具体是何事能在新婚夜将新娘子给气成了这番模样,却也知晓定是不快之事。你家娘子忘了的记忆,若是与她受刺激之事相关,我劝你还是不要想着让她此刻记起的好,以免弄巧成拙,反倒让你家娘子郁郁不欢再度伤了身子。你家娘子体寒身弱,可受不住刺激。”
老郎中话落,祁祯眸光低垂,微攥的掌心紧了好些,却始终抿唇不曾言语。
见他如此,这郎中长叹了声,接着劝道:“依老朽看,那忘了的事情,便是再重要也得缓一缓,待你家娘子养好了身子,再从长计议不晚。”
祁祯眸光微沉,郎中又道:“你可想清楚了,是那忘了的什么事重要,还是你家娘子的身子要紧。”
这话入耳,祁祯总算是抬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