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进房门的祁祯立在门槛处,周身冷滞。
玲珑身旁伺候的女暗卫心道不妙,有心提醒玲珑看清楚眼前人,轻唤了玲珑一声:“姑娘……”
可暗卫再如何,却也始终不敢直言提醒玲珑认错了人。
故而这一声轻唤后,便欲言又止的住了口。
房门处,祁祯就握着那坠子立着。
他抬眼望向玲珑,抿唇静默不语,等着她认出自己后的反应。
然而出乎祁祯意料的是,沈玲珑看了他许久,脸上都丝毫未见什么浓烈情绪。
她看着他时,神色间未有半分剧烈变动更不曾流露出什么过激的情绪。
只是见他久久不往内室里走,才微有不解的拧了眉头,抱怨了句:“你在门口立着作甚,开着房门透进的冷风更吹得人头疼了。”
她这副模样,不对劲。
玲珑若是认出了眼前的他并非李睦,不该是此时的神情作态。
更不该,有如此的平静。
祁祯扫了眼昏黄摇曳的烛火,想着,或许是灯火昏黄,以至于,她看不清人的面容,才会错认。
此时祁祯因为这一夜的波折变动,素来冷静清醒的思绪,也难免乱了。
甚至都未曾反应过来,昏倒前还歇斯底里的玲珑,为何会在醒来后突然这般平静。
他只是怔仲低眸,抿唇默了瞬,便启唇吩咐暗卫带郎中和药童先行离开。
待众人都踏出房门后,祁祯才回身阖上了房门。
内室安静下来,只有玲珑揉着脑袋嘟囔着疼的声音。
祁祯握着门闩,垂首静默良久。
在他身后,玲珑正倚靠在床榻软枕上揉着脑袋。
玲珑揉了有一会儿,也没将脑袋的疼意给揉散,于是她便拧着眉头,唤了房门处的他。
“李睦,我这后脑疼的厉害,自己怎么揉都揉不散,许是后头磕出了淤血,你快来帮我揉一揉。”
祁祯握着房门门闩,听着身后玲珑的言语,心头的情绪纠葛难言。
他想要让她好好看一看眼前的他究竟是谁,甚至想要告诉她,李睦早倒在外头雨幕中,不日便将去见阎罗。
可在房门处从药童手中接过安神汤时,那药童的话言犹在耳,祁祯实在不愿在刺激玲珑的情绪,终是压下了冲动怒火,逼着自己带上假面。
他不愿开口直言,更不想刺激玲珑,于是转过身来,步步走近床榻,想着让玲珑自己看清楚站在她跟前的人究竟是谁。
可玲珑许是脑袋疼的厉害,早早阖眼趴在了软枕上,只留给他个后脑勺,示意他给自己揉揉后脑处。
祁祯停步在床榻旁,鬼使神差的抬手为玲珑揉了后脑。
揉了有一阵儿后,玲珑后脑的疼意稍缓。
她舒服的将脸埋在枕上,慵懒的话音从枕中透出。
“唔,我不知怎的了,感觉像是做了场噩梦,梦里怕得厉害,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许是从前就爱忘记事情的旧症又复发了,我脑子现在乱的厉害。都怪你,定是你砸在我身上时,我后脑被磕了下。”
砸在身上,后脑被磕,忘事旧症……
祁祯听的玲珑这番话,那受着自己杂乱的情绪影响的混乱思绪,总算是正常了过来,脑海中跟着也有了猜测。
玲珑脑后疼意散去,舒服的半眯着眼,翻过了身来。
祁祯垂眼看着她,确信此时二人距离之近,便是再昏黄的烛火,也能将人的面容看的真切。
他喉头微动,沉声低语道:“玲珑,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玲珑正眯眼歇着,刚欲阖眼睡去,听了身旁人这话,不悦的掀开眼帘。
这一掀开眼帘看去,自然也就清晰的瞧见了身旁人的面容。
她眼睛澄澈,看着眸光紧锁在自己身上的人,眉头微蹙,不解反问:“你作甚这般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