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惊,立即招呼同伴严密把守,随即赶回前院,禀报主子。
这侍卫本事了得,是秦立远几个侍卫首领之一,那婆子与青衣丫鬟能发现他,绝不是简单人物,最起码也很擅长反追踪这方面。
这已不是姜氏一个内宅妇人能驾驭的人物。
秦立远进了排房,房内灯火通明,那倒伏二人无人轻动,仍维持原本姿势。
他顿住脚步,扫了二人一眼,见她们嘴角垂下一丝鲜血,衣袖下露出的指甲发黑,很明显是中剧毒身亡。
“禀侯爷,这二人衣衫头发等外表无毒,是咬碎藏于后牙的毒囊后,中毒而死。”一个侍卫上前禀报。
秦立远点点头,他再次将目光放在青衣丫鬟的脸上,这两人很奇怪,中剧毒而死,指甲手部皮肤已泛青,唯独面上颈部肤色不变。
他在玉华院时,便已留心到这个问题,青衣丫鬟当时痛极,脸色却不变,且汗水是从发际淌下,面部一滴汗不出。
秦立远用过人。皮。面具,他立即有了想法,便命属下私下追踪。
初时,他尚狐疑是姜氏手段,他甚至因此高看了这继母一眼。要知道,人皮。面具工艺繁复,会的人不多,姜氏虽大概找不到好的,但有半吊子功夫的人也不易寻。
只是,当侍卫返回禀报那一刻,秦立远心下沉凝,姜氏绝不可能有此能耐。
秦立远眸色沉沉,这些人只可能有一种来源。
“把她们的面具揭下。”他吩咐道。
一个专精这方面的侍卫出列,领命上前,他伸手在青衣丫鬟耳后摸索半响,却没能将人皮。面具揭下。
他对人皮。面具很熟悉,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兼丫鬟颈间也同样没色变,侍卫很容易便发现不妥,这人也不忌讳,干脆将双手放在尸体衣领处,使劲一扯。
青衣丫鬟上半身衣服应声而开,被褪下三分之一,端倪立现。
她锁骨往下一寸的地方,体表肤色泾渭分明。往下便是中毒身亡者的正常肤色,灰中泛着青黑,而往上则白皙依旧。
不用多说,白皙者便是人皮。面具之色了。
秦立远凝眉,寻常人皮。面具,边缘处就在耳后,而这二人用的,竟一直到锁骨之下。
在此时,那侍卫已经撕开面具边缘,捻起用力一掀。
这张覆盖范围甚广的人。皮。面具被顺利揭下,但接下来眼前的一幕,却让在场见多识广的侍卫们倒抽了一口凉气,个个瞠目结舌。
那面具下的肤色泛青黑,倒没什么稀奇,让人震惊的是,这丫鬟面部平平一片,无甚起伏,竟不似一个人脸。
而且,这并不是天生的,丫鬟脸上可以明显看到后期加工的影子。
秦立远眸光陡然锐利,他仔细扫了这人的脸部一眼,薄唇紧抿。
宣平侯府藏书极多,其中有一代家主喜好与常人不同,他最爱收集重重奇闻迭事,越匪夷所思越好,并常常记录下来,放置与书房中。
秦立远拜读过这位先祖的手迹,他记得有一处曾经说过,世上有奇技,以不寻常之法,在五岁幼童脸部施为,经年后,此幼童五官平如板,再配合特制人皮。面具,可充众人也。
须知,人皮。面具这玩意,由于局限于使用者脸型,会有重重限制,就譬如,一个高鼻梁深眼眶的人,是怎么都不可能伪装成一个脸部扁平者。
秦立远年少时,看过先祖手札后,曾感叹,这技法确实匪夷所思,只是对那幼童太过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生生将五官磨平,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其时,他感叹一番便过去了,因为秦立远觉得,不可能有这般手法。
怎知道,时隔十余年,他竟是见到活生生的例子。
秦立远垂眸,这青衣丫鬟的主子如此能耐,必定是皇子中的某一个。
他略略思忖片刻,立即返回大书房,亲手写下密信,令心腹以紧急传信秘法,连夜将密信送至三皇子处。
随即,秦立远召集所有府卫,让侍卫再三互检过,确定无差错后,他当即下令,全府细查,除了主子,无任何人能免。
秦立远立于台阶之上,眸光深沉,他手下侍卫应无人能混淆,但亦须谨慎。
今夜的宣平侯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是个不眠之夜。
对比起后者,姜氏之流,不过尔尔。
或许没有姜氏谋算,这些人不趁机动作,秦立远发现此事定要推迟,但男人却无任何庆幸之感。
他对姜氏观感甚至要恶劣于后者,因为后者的目标是他,而姜氏却剑指他的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