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正在院内扫雪,一如以往,扫五步,与月山打闹三步。
那只白绒绒的猫似乎是找到了最佳的隐匿地点,藏身雪堆后,毛色与雪色融为一体。
月牙左手握着扫把,右手插腰,眉毛一横,瞪大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颇有城中街上悍妇骂人的气势。
“别以为你躲着我就抓不到你了!哪有哥哥打完妹妹自己躲起来的!”
是的,白猫是只妖怪,也是月牙的哥哥。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化回原形罢了。
而关于许月山的故事,来日方长,日后再说也不迟。
此刻最打紧的,是那个于偏房内渐渐醒转的男子。
“感觉如何?”
商丘睁开眼睛,因为沉睡太久,还是一副迷蒙的表情。他一转头,便看见拿着一袋银子的我,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你……”良久,他才徐徐吐出一个字来,张了张嘴,又不知想说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是谁?这是哪?”
好吧,问的问题一点都不新鲜。
“你进山采药,于悬崖摔下,我救了你。”
撒谎这件事,我干得脸不红心不跳。
“那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看到自己身上四处是伤,对我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撞到脑子,失忆了。”我若无其事的回答。
“噢……”伸手摸到头上的纱布,他彻底信了。
沉默半晌,他又忽然神情一凛:“可是为何,我感觉心里缺了一块……空落落的,还疼得厉害……”他喃喃自语,右手抓紧胸前的衣襟,一双眉目紧锁,似乎有些痛苦。
忘忧汤能带走他的记忆,带走他生前的记忆。
他死过一回,所以此刻的商丘并不记得自己是谁,家在何处,曾经身份如何,爱过何人……他如今是一张空白的宣纸,未来路漫漫,可以重新描绘。
“记不起的就别想了。”我将一大袋银子抛向他怀里,也丝毫不心疼。
住在这深山,银子要来也无用。
月牙会打猎,阿九种有一亩菜畦,且厨艺不错。如此,日子便无需担心吃不好,吃不饱。
说起来这一袋银子,还是以往的某个客人硬要塞给我的。那位客人家境富裕,我也懒得虚做推辞,便收下了。
商丘接过银子,明显一愣,不明所以地抬头看我,眼睛仍然布满血丝。
“我家境殷实,这点银子就给你当做路上盘缠吧。”见他想要归还银袋,我连忙于袖间变出一枚翡翠戒指,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些小钱。
他犹豫片刻,才点头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