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显然不是人间之物,而能以红线化作武器杀人又伤到非人世之物的,除了妖孽不已的天界月老,我再想不出第二人。
视线落到罗笙的手腕,那里果然系着一根红线,正在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以及熟悉的气息。
是他的气息……
与夜阑之相处了近千年,我自是知晓他的脾性。虽随性不羁,但心如明镜,为人沉稳。
他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百年,更不会一声嘱咐都不留下。也许离开是另有原因,也许事态严峻紧急,根本来不及细说。
我相信他,如同当年言绪用命将我托付于月宫时一样。
不过这黑气与夜阑之,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仅仅是路过的拔刀相助么?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我尚未摸清头绪罢了。
将红线从罗笙手腕解下,放置掌心,合上眼,感觉那抹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渐渐明朗,鲜活起来,如蛇一般,向前蜿蜒游动。
这是夜阑之以往教过我观察世间姻缘之法。
他说,男孩诞生时,会于左手小拇指根部生出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系着自己一生的伴侣。
也有不生红线之人,这类人,定是天煞孤星,注定一生命运多舛。与此相反的,是生出数根红线之人,通常为帝王,或是达官显赫的贵族。
人的命运竟被一根红线所掌握,想来也觉可笑。
红线无法被外力破坏,更不会自动消失,除非……红线另一端的主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本属于罗笙和商丘之间的红线,因为商丘的死亡,自然断裂不复存在。而系在她手腕上的,却是一根全新的姻缘线。
我大概明白了夜阑之的意思,于弥漫红光的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我可以助你将他复活。”伸手将阎香取下,交予一旁默默无声的阿九手中。后者了然接过,转身退出门去。
屋内一时只剩我与罗笙。
听闻我的话,她的双眸于刹那间亮起,人也多了些生气,语里难掩着激动和丝丝颤抖:“我要……怎么做?”
看来痴傻的不只是商丘,还有这个曾经的哑女。
我叹出一口气,翻手变化出一朵花来,捻在指间。
此花如血灌溉般红艳,虚瓣甚多,一茎无一叶,一茎只一花。
罗笙看得呆了,愣愣问我:“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