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魏确重新进屋,没能看到人,便想着是不是离开了。但却在越过屏风的时候看到坐在床上神色不明的男人。魏确有一瞬间想要跑。自从上次燕缇当了一次‘梁上君子’之后。魏确好几次都能看到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你都听到了?”燕缇颔首,他什么都听到了,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管事看魏宋玉的性格,就知道他定然不是随便威胁几句就可以成功的。燕缇既然敢这么敢,那就证明他自己有后路,所以并不担心。“那你还不带着漠北军撤退!难不成真的要和严褚卫打吗!”“你们不会有胜算的!”魏确就是太清楚严褚卫的能力,所以才劝他。“严褚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你若是与他对上,定然讨不得好。”燕缇面不改色,“不要担心。”“燕缇,你不就是要我吗!”魏确这么多天下来,脾气早就被他磨没了。但是此刻他既然已经知道,魏宋玉决心要开战,又怎么能坐以待毙。“我跟你走,你全军撤退!”燕缇这次带了有将近十几万的兵,并且就驻扎在不远处。魏确不想看见两方的人血流成河,所以他宁愿和燕缇协商。燕缇抬眼看他,可是这一次却是很坚决的摇了摇头,“阿确,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了。”“你说什么?”“你们陛下不会放过漠北,既然如此就算逃了也没有用。”燕缇对上他错愕的目光后,只是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漠北和禘国总有一战,即便我没有做出这件事情。”“这场战争也是迟早的事情。”漠北本身便对禘国来说就是一个威胁,所以魏宋玉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歼灭漠北也无可厚非。所以他才会选择和那些人合作。眼下自然也不是没有转机,燕缇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此战,漠北不一定输。”魏确回过神,眼前的人已经离开了。他想要叫住他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一丝声音。几月前,是他将那个落魄受伤的燕缇捡了回来。那时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现在魏确看着房间内的空档,忽然心一瞬间落了空。巩城百姓在冬日不喜欢外出,所以整座城都格外的安静。巩城地处天堑,易守难攻,是禘国最边缘的战略领地。所以漠北要是想要攻破巩城,那么就不可能单方面靠着人数攻克。严褚卫在指挥巩城驻军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大部分的兵都被他调到了军阵里。因为严褚卫给漠北王发了拒绝的通告,所以此刻他们需要在意漠北军何时进攻。严褚卫不能守株待兔,所以派了几个先锋去探漠北军的动向。而严褚卫的亲信却在巩城内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漠北人入城?”严褚卫和霍将军等人坐在一起商议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那个亲信也有些凝重的点头,“是,属下在赋王府外曾看到一抹黑影出现。”“并且那人的衣衫是漠北人的服饰。”严褚卫脸色未变,但眼底暗光愈发深远。“那人是从赋王府出来的?”“是。”夏晋朗却有些困惑,“为何漠北人会出现在赋王府外?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我们都不知道的?”霍将军倒是没有出声,蹙了蹙眉。“派几个人盯着赋王府,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的,都要立刻来报。”亲信领命退下,待到他离开之后,几人又重新聊起战略。“漠北军的数量比巩城驻军多上两倍,若是硬碰硬怕是会伤亡惨重。”“对我方也是劣势。”这一次魏宋玉派给他六万兵马,再加上驻城军三万,总共九万多。但是和漠北军这些擅长战斗的族群相比,自然差距颇大。所以他们不能单方面靠武力取胜。夏晋朗先前曾与许老将军一起攻打过蛮族,所以也有些了解。“漠北人擅长刀骑,所以近战不行,还可以远战。”“只不过需要钳制住他们的行动。”严褚卫沉思,“听闻此次继任的漠北王,只是一个不过是刚成年不久的少年人罢了。”霍将军道,“听闻这个漠北王燕缇也是一个狠人。”“一月前弑父弑兄,还将其头颅割下挂杆示众。”严褚卫倒也听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眼下却对这个燕缇非常好奇。“无论此人的年龄如何,既然能够当上这个漠北王那就证明这个人非同一般。”漠北那个地方,就连族群一向都是强者为尊,但凡弱小了便只有被人踩在脚下的份。严褚卫清楚人不可貌相,亦不可随意揣测。当年魏宋玉便是在十几岁的年纪里,一步步坐稳这个位置。严褚卫也是从籍籍无名之辈一点点,成就如今战神的位置。在持续一个时辰的商讨,最终严褚卫还是决定要先等探听的先锋回来。顺便在找上赋王。他现在不确定赋王到底是哪一方的。即便是先前魏宋玉说过不能让他做出牺牲,也不代表严褚卫不能怀疑。毕竟漠北王与魏确确实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导致如今战争被引发。所以这么牵连起来,反而赋王的疑虑最大。严褚卫捂住胸口,感受到里面塞得异物,心下慢慢坚定了起来。———柏药药此次出宫,直往东厂过去。因为在宫里收到江春的消息,说是他们在雪地里救回了一个人。他在宫里也待的无聊,索性这一次出来转转。柏药药慢悠悠朝着东厂过去,等到的时候恰好看到江春在和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团子在讲话。“江春?”江春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就看到驻足在不远处的柏药药。梁声柏药药兀自颔首,然后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过去。那个小团子也闻声扭头却露出一张颇为熟悉的脸。“西风?”柏药药看着面前被裹得完全不像样的人,惊讶加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西风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是师父给我穿的,他说怕我冻着。”江春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咳嗽了几声。“柏大人,你来了。”柏药药点头,有些看不下去的给西风摘了几件。这么厚,裹得跟个球一样,鸾羽未免也过于保护了吧。西风身上轻了一点,脸上的表情也舒服了一点。柏药药扭头问江春,“你先前说捡到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江春立马带路。其实先前江春也不想捡人的。但是碍于如今天寒地冻的,但凡不管他,那个人就会被活生生给冻死的。柏药药跟着江春来到一个房间前,屋内的咳嗽声时起时落。当他们推门而进的时候,柏药药都能闻到屋内的很重的药味。越往里头,柏药药也看清楚了那个人的真实样子。床上躺着一个男子,面部好几处都有青紫,甚至一只眼睛都充血了。原先周正的五官都被这几处疤痕毁的入目不堪。男人戒备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即便咳嗽不止也不敢掉以轻心。江春见到这一幕习以为常的叹气,“大人,这人自从被我捡回来,就跟个刺猬一样,恨不得咬我一口。”“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柏药药闻言,目光浅浅的落到他的身上打量,“你的名字叫什么。”男子一声不吭,犹豫的咬唇思索。“大人别问了,我早就追问他很久了,但他就是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