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伯不忍再看,别开了眼,下一刻想迎司镜入府,却听闻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被风吹来。
“司公子,何必如此狼狈呢?”
这个声音他永远也忘不了,是宁朝暮!
他从不否认司家对宁家有亏欠,但宁朝暮的一举一动,早已令他厌烦至极,以至于他只要看到女子那张带着嘲讽的面庞,便会生出厌恶。
司镜缓缓地转过身去,面上划过了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宁姑娘,别来无恙。”
宁朝暮身披一件狐裘,手上捧着手炉,面上掩着一方轻纱,露出一双盛着冷意的眼来。狐裘软白的毛掩住了她白皙的颈脖,她一人站在风雪之中,眼角微挑,如此单薄的身躯,竟显出一副跋扈的气焰来。
“见过宁姑娘。”戚伯极不情愿地向她行了个礼,而后垂着头,连她的面庞都不愿去看。
“戚伯看起来并不是很欢迎我。”
宁朝暮讥诮一笑,根本就不介意戚伯的态度,只身走进了司府,就好似走进了自己家一般自然。
“司公子,我来都来了,不如谈谈?”
案几上摆放着一炉香,其中袅袅散出清冽的草药香。
司镜褪下了黑色的衣袍,换回了常穿的那件,月白色的长衫,静坐于宁朝暮的对面,面色无喜无悲。
宁朝暮掸了掸桌上的灰,轻笑了一声:“司公子还是如此沉闷。”
“宁姑娘有事?”
宁朝暮的眸中划过了一闪而过的不甘与狠厉,声音压得低低的:“你这人真是没有感情的么?”
“至少对宁姑娘是这样的。”司镜弯了弯唇角,嗤笑了一声,“宁姑娘想要的,我都给你了,宁姑娘让我去做的,我也都去做了,宁姑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些都是你欠我的……”宁朝暮的这句话如同深秋中滴落的一颗雨珠,冰冷、凄清,却依旧携上了一分隐着的颤音。
“所以,我这不是,将命都还给你了吗?”
因着宁朝暮这句话,司镜面上的笑意竟是更胜。
这样完美无瑕的笑面,逼得宁朝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样好似完美的服从,让她将所有的愤恨,所有的郁结,所有的不甘,都憋在了心中。
“宁姑娘到底还在,奢求着什么呢?”
他接连的质问,如同窗外飞进的一片片雪花,落在了内心最深处最温热的地方,凉得她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宁朝暮微微放大了眼瞳。
所有周全、精美的掩饰,好似都掩不住面上那一道贯穿脸颊的疤痕,掩不住心底倏然而生的怆然。
“从前,我什么事都依着宁姑娘,纵使你设计我,摆下那一场鸿门宴威胁我,我也如约而赴。但是,宁姑娘以为我猜不到,你与商辞寒联手,以云娘为借口,将我引去岭江镇的事情吗?宁姑娘根本就不在乎云娘的死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