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以杭咬牙道:“我只会成功,不会失败。届时宁国公府会如昔日杨家一般显赫,也算是我偿还欠魏家的债。”
“你明知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其实你压根没有考虑过宁国公府吧?你——”
“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还顾得上他们?”魏以杭不耐烦地打断道,“成大事者,断不会被多余的情感掣肘。”
闵嘉音对上魏以杭赤红的眼眸,冷冷问道:“那你今夜此举又是何意?杨敬虔,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魏以杭的语调稍稍放缓:“多余的人我无法确保,但定能护住你一个。我可以不逼你参与我的事,甚至可以替你去做你未完成的事,但我不会放任你去炎州,你会死。”
“你就这么喜欢咒我?”闵嘉音当即呛声道,“我死不死都与你无关,人各有命,你还是省点力气留给你的复仇大业吧。”
“为什么?闵嘉音,你为什么宁愿跟着卢佩文颠沛流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
魏以杭眉头紧锁,心有不甘。
他知道闵嘉音与赵知简情笃,却不知何时又冒出个卢佩文,竟能让闵嘉音甘愿生死相随。
“宁愿?我是自愿追随我丈夫,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闵嘉音直视着魏以杭,一字一句道,“杨敬虔,看看你如今的模样,阴鸷,凉薄,这是杨老将军希望看到的吗?我怕了,不想再与虎谋皮了,从此以后我们各行其道,言尽于此。”
说罢,她甩袖走进了驿站,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
魏以杭袖中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望着闵嘉音冷漠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窒息般的恐惧。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无法遏制,如野火肆虐心原,每一寸灰烬都混杂着悔恨和悲愤,让他忍不住抬手按住了心口。
他好像什么都还没有得到,却又彻底地失去了她。
为什么他已经甘愿让步,甘愿将她护在身后,甘愿为她去实现复仇的夙愿,她却还是无情地推开了他?
在这个世上,明明只有他和她身负一样的仇怨,明明只有他和她可以相互取暖!
也罢——
既然得不到,那冷眼看她走向毁灭,又有何不可?
至于他的仇怨,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炎州位于大雍东南沿海,北部与若州、郁州接壤一带环境尚可,也是炎州人口最为集中的区域。
越往南,气候越是炎热,尤其是到了与夷州接壤的南端,还受当年战乱的荼毒,人迹荒芜。
断川县的位置,恰在炎州与夷州接壤之处。
由于东侧有高山阻挡了来自海洋的水汽,是以断川县长年干旱,境内河流时常干涸,这就是“断川”之名的来历。
唯有一条不大的河流过十余里山间谷地,许是神灵庇佑,此河鲜少枯涸,被称为灵河。县内为数不多的居民几乎都沿灵河而居,依靠两岸狭小的耕地维系生计。
此地的方言与官话相近,因为自古属于流放之地,当地人祖上多来自中原。
断川县内多山,靠近县城的区域因为水源稀薄之故,大多是植被稀疏的石头山。但断川县面积其实非常广大,尚有大片人迹罕至的山区,常有匪寇出没,历任断川县衙无力管辖。深山中的真实情况如何,官府至今未曾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