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有些纳闷,看来看去,眼底透着迷茫。
徐素梅似乎是知道她在困惑什么,笑着说道:“何夫子是不是教导你,男女七岁不同席,在外头起居坐卧,也要男女各自分开,对吗?”
桃娘点了点小脑袋。
徐素梅:“这是外头的规矩,也确实这么遵守。不过咱家有着咱家的规矩,对内,和对外,是两套不同的准则。桃娘,学了规矩,是为了让你灵活去运用规矩,却不是让你从此以后,都只能被规矩束缚。”
再是如此,规矩也是人制定的。
若是被规矩所束缚,人也便成了傀儡。
桃娘若有所思,莫惊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坐下来对徐素梅说道:“大嫂将她教导得很好。”
徐素梅淡笑着说道:“教导得再好又如何?是她自己本来性子就好,又特别孺慕你。你的举止言行,便也是她的老师。”
莫沅泽如今已有小大人的模样,严肃地说道:“食不言寝不语!”
桃娘默了一瞬,“但是兄长你也说话了!”
莫惊春和徐素梅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纷纷笑了起来。
本来今日莫惊春是准备带桃娘和莫沅泽外出耍弄,不料出了宫内的意外,身体略有不适,便挪到了明日。他便索性带着两小儿去武场顽,而他就躺在边上的躺椅看书,只是看那页数翻动的频率,怕也是看不多进去。
墨痕急匆匆地从外头走来,俯身在莫惊春耳边说道:“二郎,外头有位自称齐王世子的人来访。”
人已经请到书房去了。
莫惊春微愣,阖上书卷起身,让墨痕看好两小儿,这才往前院书房走。
待入了书房外,莫惊春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七八个人,瞧着都是用来保护的人手。莫惊春刚进来,便得了他们异常嚣张的视线打量,如此张扬的举措,怨不得墨痕会略显着急。
其实这非常失礼。
毕竟这里是莫府,朝堂仅有的三位大将军,有两位都出自莫家。
齐王的行事作风如此,也勿怪坊间传闻认定是齐王世子故意杀了谯国桓氏的宗子。即便上头的人对真相或有自己的看法,但是这都抵不过民间对于传闻的热衷与最是朴素的看法。尽管莫惊春猜测,这一回齐王府怕是真的被误会了。
莫惊春身上并无携带利器,行走的速度也有些缓慢,再加上他一副文弱的模样,半点看不出来他武艺还算不错的痕迹,这些虎背熊腰的侍从才轻易让他进去。
屋内,公冶留铭正坐在一架轮椅上。
他神色苍白,此刻正穿着极厚重的披风,即便进了屋内也没有摘下,正仰头看着书房内挂着的画像。
原本的那一副画被莫惊春给卸了下来,换作一副在外面买的画。
公冶留铭转着轮椅转过身来,苦笑着说道:“先前出了那事,父王担忧我的安全,这才一直派人看着,让宗正卿见笑了。”
莫惊春欠身说道:“世子身体要紧,王爷担忧也是正常。”
公冶留铭见莫惊春的眼神落在他的轮椅上,便摸着轮椅扶手说道:“自己走也是可以,只是到底费劲,还是坐着省力些。”
莫惊春:“世子该在府内休息才是。”
公冶留铭摇头:“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京城,再留在这里,不论是谯国桓氏还是旁的世家权贵,视线都会落在我们身上。”老齐王是觉得这京城危险,还不如早点赶回齐王府。
莫惊春微顿,“冰天雪地,又是在除夕前……”
这个时间,齐王要回去,实在是太过招眼。
公冶留铭无奈笑道:“所以,我若是不能在进来前来拜谒宗正卿的话,怕是经年都无机会。”
毕竟莫惊春是京内官,而公冶留铭是齐王世子,无诏不得出封地。
他撑着轮椅扶手,颤巍巍几步走到莫惊春身前行了一个大礼。莫惊春忙扶住公冶留铭的胳膊,无奈地说道:“您这都站不稳了,还要强行出来,怨不得还要坐着轮椅。”其实公冶留铭醒来也就没几日,不但强撑着出席了寿宴,如今还来莫府,身上的伤势怕是都还没愈合。
果然,在莫惊春扶着公冶留铭坐下时,他腰腹的衣服已经透出了少许红色。
莫惊春叹息,召来了外面守着的侍从给他家主子换药。倒是得了他们好几个瞪视,还以为是他弄出来的。
公冶留铭一下子按住其中一人的手,低声喝道:“莫要无礼!”
得了公冶留铭的训斥,冲进来的几人才收敛了些,给公冶留铭换过药后,书房内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公冶留铭呵斥他们滚出去,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一些。他抓着扶手的手青筋暴起,好半会,才像是忍住了剧痛一般,缓缓说道:“宗正卿可能以为,我是在做戏。但,我其实非常感激宗正卿的援手。父王与我说过,那日的事情实在是凑巧,他也曾怀疑过宗正卿,可我虽然愚笨,却也分得清楚谁是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