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病房,王超的电话就追来了,我连忙到走廊里去接听,他张口就问:「怎么苏杨他奶是精神病啊?」「我今年去了,找到那个叫杨芳琴,疗养院说她是苏杨的奶奶,有精神病的,怎么回事?他和你说过吗?」脑袋里好多的疑惑茅塞顿开,他从来不在我眼前提他奶奶,总是偷偷摸摸的。他身上的来历不明的淤青,不似同龄人该有的疲惫,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和一次欲言又止……原因都是因为他的奶奶,精神上有问题。我怎么一点儿都没这上头想呢?肯定是他爸爸出世的时候受到刺激了,这些年,他没依没靠,就带着个精神病的奶妈,日怎么过的呀,想起每次他跟我打太极时,我对她的冷漠和埋怨,简直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奶现在怎么样?」苏杨肯定是他奶犯病的时候给伤的,「你看见她本人了吗?」「没看见,护士说是睡一下午了,晚饭都没吃,叫不醒。」我心里一急:「你赶快回去确定一下,看那是不是病了。那里的护工对她不上心啊?」「还能怎么伤心?又不是自己亲奶奶。苏杨倒是常去,我这就过去看看。你不亲自去看看阿?」「苏杨住院了,我得守着他。」「阿?给他奶伤了呀?」靠,这人脑袋怎么转这么快?但我不想怎么跟他说,搪塞过去:「不是,病了。你让疗养院多帮着关照一下,不行给护工塞点钱,回头我给你。」「还有你教阿?」王超意味深长地说,「干吗呀你,你怎么又转性,决定把他找回来了?」「你先别管,以后再跟你详细说,赶紧去吧!」我回到病房里,苏杨好像有感觉,大概伤口疼了,眉头一阵一阵地皱起来。我坐在他身边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去年这个时候,我透过般我是连百叶窗的缝隙,看来他跟着杰西卡离开的背影,单薄却挺拔,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也没有回头。有此,我做过个很奇怪的梦,因为相遇那一天,苏杨离开的身影,只是这次,他活了头,并且,看见了我。我以为他会笑,可是,他没有。苏杨半夜醒过来的,疼得挺厉害,护士给他打了针,我看他又要昏睡,赶紧趁他那短暂的清醒,跟他说奶奶很好;,别担心。他像是卸了多沉的担子,阿睡得沉多了。我在外面的小床上,将就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赶回家。昨天给阿姨打电话,他过来住了一晚,帮我看家看狗。回到家,收拾了几件衣服,苏杨在我这里有些换洗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我给她买到。阿姨听说苏杨住院了,很心疼,该继续厨房帮我用高压锅紧急炖了粥。我把东西都整理好,装进一个旅行箱,塞文恋恋不舍的用我到门口,我匆忙的摸摸他的大脑袋,揪了揪耳朵,赶紧走人,不然它又要耍赖了。我姐昨晚就来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那会儿特别闹心,哪有心思应付她。这一大早,她电话又追来了,这女人嗅觉是真灵敏!我没瞒她,直接承认:「朋友伤了,女朋友在国外,我得去看看他。」「谁呀?」「就我帮他报送研究生那个,你不认识。」「哪家医院?要帮忙吗?」「现在还行。」我突然想起苏杨的奶奶,「对了,姐,你认识比较好的疗养院吗?姥爷以前住的那间,交钱再找找人能不能让进?」「怎么可能!那地方有钱也没用的。我说你都从哪儿揽的这些破事儿呐?」「不肯帮忙就别罗嗦了啊!」我着急挂电话。「佟琥,」我姐突然语重心长地说,「你有什么事,可别瞒着姐。」「恩,你放心。」我到了医院,苏杨已经醒了,昨天匆忙雇的一个护工,还挺不错的人,已经帮着他洗了脸,头发稍沾了水,湿润而熨帖。护士说可以适当进流食,我把手里东西放下,盛粥出来给他,并顺便让护工先出去休息,有事再找他。苏杨不肯吃,说不饿。我没强迫他,把保温瓶拧严实。病房里顿时沉静下来,有些尴尬,几个月没见,我和他都是心知肚明,昨天情况紧急,什么都没功夫想,这会儿俩人面对面,神智清醒,没有任何借口了,还真是挺末不开的。谁让我当哥,还有错在先呢!关键时刻,还得我先不要脸。「我昨天让王超去看你奶奶了,说没事儿,就是睡了一天。刚刚打电话来说已经吃了早饭,挺正常的。等下午的,我亲自过去看看,」我坐下来,盯着他扎点滴的手背儿:「你怎什么都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