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可真小,我一次次在心里感叹。然而地球很快又缩了一圈儿,不久,在江洪波的一个饭局上,我跟乔真有再次见面,而这次我们躲都躲不开,尴尬地重逢了。江洪波在「鹏程万里」招待几个客户,房间有两个外国人,乔真是跟他们一道来的。我刚进包间,就看见他坐在那里,想往外迈都来不及了,心里把江洪波骂到臭。好在不少人,有客户,有翻译,人们彼此并不熟络,没有什么交谈。我和乔真隔桌而坐,没特意看他,但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扫过我周围。吃一半的时候,苏扬打电话来,我出门接听,就借机溜了。我就不该来,是因为最近公司有点纠纷,江洪波说介绍这个人,蒙帮忙的,才过来看看,结果,那么人还没搭上,倒见到乔真,真是撞鬼了。「鹏程万里」都是代客停车,我在灯火辉煌的门口,等车僮去开。天气真是见暖,风吹在脸上,再不像严冬时适硬得跟把刀子一样,我抽着烟,期待春天到来……却等来轻轻的一句问候:「这么快就走?」我扭头一看,不知道乔真什么时候,已经真在我身边稍为靠后的地方:「家里有狗,不能让他太长时间。」「你养狗拉?叫什么名儿?听话么?」他还挺善谈的。「赛文,还行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般个听话吧!」乔真见我不怎么主动,有些尴尬:「我不知道今晚的饭局,是江洪波的。」我心想,废话,要是知道你在,他也不会让我来啊!「怎的,是江洪波的,你就不来啦?」我不明白自己说这话什么意思,纯粹是信口拈来。乔真为难了,低声诺诺地说:「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的车到了,掏出钱包给了小费,接过钥匙,我和他说:「我赶时间,以后再说吧!」「哦,好……」乔真冲我挥挥手,似乎欲言又止,「那你小心开车。」车的空旷了城市间穿行,我几乎本能地随着红绿灯走走停停,脑袋里却说不清楚在想什么,有些事想想好想在昨天,深得也快十年了……我始终记得第一次看见乔真的那天。他从楼下洗澡回来,穿一身宽大的运动服,乌黑的头发,贴着他雪白的额头。他抬起脸,看得我站在楼梯上,向人说了一声「嗨」。那也是春天即将到来季节,比今晚要稍微暖和。乔真的出现,让我的生活郁闷了好几天。他如过早过一年半载出现,也许一切又是不同的,人和人之间是否能缘分,时间和地点,都是精确计算的,这一天,少一天,都不行。公司的纠纷到三月末才解决了,我顿时感到无比解脱,心情也好多了。这天我回到家,刚开门,赛文的大脑袋就来拱我,一边拱一边闹。我说你闻什么呀,爸爸又没在外头偷人。它依旧乐此不疲,傻大傻大的,还伸着舌头撒娇。我捉住它的耳朵,挠它的大脑袋,它顺势就躺地上耍赖,想勾引我给它挠肚皮。老子才不上当呢!我跨过它要去洗手间,苏杨从屋里走出来:「哥,你回来啦?」他冲赛文勾勾手指:「赛文,别闹你爸,过来。」他之前给我电话,说带赛文散步的时候踩水里了,鞋子湿透,晒了一晚上也没干。我就让他留一宿,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他大四了,功课也不忙,罗建梅忙出国,似乎也不怎么管他了。我进洗手间小便,没关门,边跟他说:「我明天跟人去打网球,你去不去?」「我去方便吗?」苏杨喜欢打网球,而且打得不错。「有什么方便?大飞也能去,你要联系工作,跟他套套关系有益无害的。」我一回身,发现他靠着门,露着半边脸,于是捉弄他:「你怎么偷看我尿尿呀?」他微微脸红:「谁偷看了,你不是跟我说话么,我怕远了听不见。」苏杨把我从乔真带来的短暂忧伤里解救出来,我就爱逗他玩儿。「别找借口,下次你尿尿,我也看,咱就扯平了。」苏杨挺能熬夜的,这会儿还早,他跑到我床上,我给他看过年时拍的照片,杰西卡今天刚给我整理到cd上。都是家里人,四代同学,乱七八糟的,他看得很来劲,总是问我这个是谁,那个是谁。我一一跟他说了,这小子记性真好,再看就认识了。「江总怎么不在?」他竟然细心地发现江洪波不在全家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