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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时节虽已过,可毕竟才收了麦,家里难免有还没来得及晾晒或者磨面的,见宗祠这事儿不了了之,也都挥挥袖散了开来。
叶如意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也不用避着村里人走了,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回家里,日头升起了,已入秋,照在人身上倒也不热,暖洋洋的。
然而她总觉自己心中空落落的。
刚进家门,便瞧见叶小宝笑呵呵的望着她,手里头还拿着几个野枣,这杏花村也就宗祠那边有棵大枣树,叶如意登时明了,宗祠的事儿,爹娘定然也已经知道了。
果不其然,走进里屋,李荷花便解着围裙走出来:“事儿我都听说了,没想到那沈寡妇倒还有几分良心,她要是再敢对你怎么的,我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也要把她儿沈墨和人私通那事儿张扬出去。”
叶如意望着李荷花比昨天明显开阔不少的神色,也微微一笑:“娘,你脸才不老呢。”
正说着,叶满仓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虽然还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模样,可眼里分明罕见的柔了几分。
“爹。”叶如意眯着眼睛,以往总觉得爹对自己太过严厉,甚至还觉得他不喜她,可是如今重生一次才发现,这个在村里活了大半辈子的庄稼汉,其实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而已,“爹,我没事了。”她笑着道。
“嗯。”叶满仓喉咙里出声,声音依旧粗嘎,“事儿都处理好了就行。”说完便走到院子,拿着一旁的棒槌敲着晾晒的棉被,打出来的细微灰尘在太阳光底下飞舞。
“你爹啊,心里高兴着呢。”李荷花拉着叶如意的手腕,“今儿个早晨小宝往宗祠去之后,他就一直坐在院子里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只隔一会儿瞧一眼门口,见小宝回来了,这才回屋换了身衣裳,我刚刚去给他收拾才看着,他那衣裳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叶如意听着,不自觉朝院子里依旧敲打棉被的叶满仓望了一眼,心中突然一酸,前世她得傻成什么样,才会为了一个沈墨,没日没夜的操劳,连爹娘都没来得及回来看一眼!
“娘,我对不起你和爹。”她低头,声音很轻。
“傻妮子,又不是你的错。”李荷花拍了拍她后背。
叶如意没有应声,只有她知道,她道歉的,是她的前世,如今……应该来得及吧!
“对了,如意,和娘说说,那沈寡妇昨个儿还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今个儿怎么就改主意了?”见她神色低迷,李荷花将她拉到里屋,转了话头。
“娘,那沈寡妇……”叶如意顿了顿,脑子里不觉想到那个男人,她知道是他帮了她,可是在宗祠,他对她的视而不见,还是让她心寒。
“怎么?”要不说还是当娘的了解自家闺女,李荷花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和黄家那个前女婿有关?”
“娘……”叶如意神色一顿,她表现的当真这么明显?“娘,我只是心有感激,再说……他,他……”
李荷花也只是猜测,如今一件女儿这般神色,当下也明了了大半:“看来果然是那个秦姓男子帮了大忙,如此说来,咱们叶家还要好好感谢一下他呢。”
“只怕是来不及了。”叶如意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她不知道命运会如何转动,也许从她重生的那刻起,前世与今生便已经不同了,他前世待她那般好,所以今世似是自我保护一般,他不喜她。
“怎么?”
“他下午便要离开杏花村,去栾城了。”叶如意静静道,虽说这杏花村便隶属栾城,可总归离着数十里地,再说……他家住何处她根本不知。
“啪——”外屋一阵动静,是叶满仓忙完坐在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那儿慢慢喝着。
李荷花收回目光:“他毕竟是村外人,穿的还是绸子,去黄家下聘时,五马车聘礼,怕也是大户人家。”说着,她叹了一口气,“他既是午后便走,你何不去送送他,也刚好道个谢,娘早晨烙了点饼给他带过去几张路上吃,虽然是简陋东西,但到底也是一番心意。”
送他?
叶如意心思一动,的确,此番告别后,会不会再见都难讲,这里毕竟再无让他回来的缘由,可是……他今日对她那般冷淡的模样,要她如何再不顾尊严的凑到他跟前去?
“娘,人家也许并不想让我送呢。”她低头,声音恹恹。
李荷花笑了笑:“你以为送他,是为了他吗?”
叶如意不解。
“是为了自己。”李荷花接着道,“以后,即便是回想起来这段,也不会悔,若是没送,往后那么长日子,怕是日日对自个儿说‘当初要是送送他多好,也能瞧他最后一眼’。”
“娘?”叶如意呢喃唤着李荷花,总觉得她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散去,“你……送过别人吗?”她以为娘和爹媒妁之言后,便一起活到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