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坐去桌边喝茶,抬眸看她,“我怜惜她做甚么?”
他不甚理解。
程芷娘娇声提醒他,“侯爷不是还帮过云瑶妹妹么?”
她还记得那日谢韫为程云瑶出头的事,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她也不能连夜去寻谢韫庇护。
可谢韫显然已全然忘却,他放下茶盏,支手撑着额,不咸不淡出声,“是吗?记不得了。”
他是当真记不得了,这样的小事,他并不放在心里。
他看程芷娘,“程二姑娘上次不是还来找我,要我为你出头么?现下出了这事,已是有人为你出头了,如何还替她怜惜上了?”
程芷娘提裙,也坐去桌边,“那我是想整治她,也没想要她的命呀!”
她说得坦荡,娇俏的面上没有半点心虚。
谢韫不由挑眉,“哦?程二姑娘竟是如此以德报怨之人?”
程芷娘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了,粉靥带霞的脸,嗔他一眼,“那我到底是她姐姐呀!不是侯爷说的么?我为长云瑶妹妹为幼,我总是应当要让着她些的。”
让着程云瑶不假,只是内情并不如她所言。
程芷娘自己便是重生而来,自是极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事。
若是将这程云瑶整死了,她去阴司里告自己一状,那可怎么是好?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程云瑶且得活着,得好好的活着。
如今倒是误打误撞的,正如她意。
那程云瑶现下顶着被毁的脸,每日痛哭流涕,程芷娘光是想想,心里都说不出的畅快。
她原以为是谢韫暗中帮的她。
如今明里暗里敲打一番,再看谢韫的脸色,那叫一个清风正气,朗朗如玉,她顿时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是自己多心了,那程云瑶当真是叫寻常贼人给劫掠了去?”
这事总要有个说法,何况是堂堂县丞之女被掳,程崇文也不能轻易罢休。
衙门里的人很快抓了贼人到案。
只是这一审,却是不得了。
程崇文面色铁青,看着桌案上呈上来的供词。里头详详尽尽,连姑娘此前找人放火一事也抖落了出来。至于这一次掳劫姑娘,不过是他贪心太过,想着再讹诈些银子。哪想姑娘不肯同意,两人谈崩,他恼羞成怒,这才要放火烧死姑娘。
这算是什么冤孽官司,不过是自作孽罢了。
程崇文拿着那供词来见程云瑶。
姑娘还沉浸在自己容颜被毁的噩耗中不能自拔,正对镜垂怜,就见自家爹爹气势汹汹走进来。
“爹爹?”
程云瑶将将起身,便叫程崇文摔过来的供词砸到面上。
“你做的好事!”
程崇文怒不可遏,“我念着你母亲早亡,向来疼你,不想竟将你宠到现下这样无法无天的地步!你当真好大的胆子,勾结外人,放火烧家,欲要烧死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爹爹?”
程云瑶叫程崇文这一连串的质问砸懵了。
再连忙拣地上的供词来看,越看心越凉,越看脸色越白。
“爹爹,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