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二副挣扎着从船长的臂弯里起来,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lso;天啊,我的脚,我的脚。&rso;我和船长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将他安置在船舷上。他坐在那,不停地呻吟着。&rdo;
&ldo;&lso;医生,把他扶好。&rso;船长丢下一句话,往前跑了几码远,他把身子探向船右舷的栏杆,凝神望着下面的海水。&lso;看在上帝的份上,快一些。你们这些家伙,快一点!快一点!&rso;他冲着下面的水手大叫大嚷,水手们屏声敛气地作着回答。虽说他们只是近在咫尺,但小艇距离我们还是太远,此时此刻派不上任何用场。&rdo;
&ldo;我扶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二副,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船尾楼甲板。霉菌无声无息地慢慢涌过来,突然我看到近旁有东西在动。&rdo;
&ldo;&lso;小心!船长。&rso;我惊叫一声。话音未落,他脚边的霉菌突然发出怪异的咕嘟声,霉菌流打着转儿悄悄潜游过来。他手忙脚乱地跳开,霉菌还是呼啸着紧跟其后。他大声咒骂着,转过身,索性对着面前的霉菌。突然,他的脚下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豁口,里面发出听来毛骨悚然的吮吸的声音。&lso;船长,快回来!&rso;我大声叫着,&lso;快回来!&rso;就在这时,一个秽浪打过来‐‐迅即舔了―下他的双脚。他跺着脚,拼命往后跳,靴子也脱去了一半。他气急败坏地咒骂着,迅速退回到船尾。&rdo;
&ldo;&lso;来吧,医生!我们离开这。&rso;他叫着,猛地记起了周围漂浮的肮脏的浮藻。他犹疑了一下,接着便歇斯底里地朝水手吼叫着,催促他们快一些。我望着下而的海水,跟着大声附和。&rdo;
&ldo;&lso;二副怎么办?&rso;我问。&rdo;
&ldo;&lso;交给我好了,医生。&rso;说着,船长把抓住赛尔文先生。我觉得自己倚着的船尾栏杆下面的浮藻里依稀可见有斑驳的影子闪动,于是我探下身子一看,舱口下面果然有东西。&rdo;
&ldo;&lso;船长,下面有东西!&rso;我指向黑魆魆的海水,大声叫嚷着。船长佝着身子,凝神望向黑重的夜。&rdo;
&ldo;&lso;天啊!一条船,是一条船!&rso;他欢呼起来。船长敏捷地爬到栏杆上,接着他把二副拽上来。我跟在他后面。&lso;千真万确,是一条船!&rso;他看了一会,兴高采烈地叫起来。说着,他把二副从栏杆上提起来,将他慢慢放在那只小船上。只听得咚的一声,二副安安稳稳落在了船后座上。&rdo;
&ldo;&lso;医生,你先下去吧。&rso;他朝我叫着,把我整个儿推向栏杆,我跨过去的时候,栏杆摇摇晃晃,发出恶心怪异的声音。我在二副的身边坐好。紧接着,船长也跳了下来。不过,他掉进了前舱,只听得周围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木头断裂声。&rdo;
&ldo;&lso;感谢上帝!&rso;我听到他小声咕哝着,&lso;感谢上帝,真是九死一生。&rso;&rdo;
&ldo;船长擦亮了一根火柴,我借着光爬了起来。然后我们俩扶起二副,让他平躺在靠船尾这边的划手座上。忙完以后,我们两个人就朝着小船上的人喊,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方位。听到我们的喊声后,他们就用灯笼朝着废船的右舷照过来,一边大声地回应说会尽力营救我们。等待的当儿,船长划亮了一根火柴,开始仔细查看我们掉进的这艘小船。船的构造很现代,两头尖尖的,船尾部分还漆上了几个&lso;哥莱丝高暴风&rso;几个大字。整艘船看上去很新,很显然是顺流漂过来,被这一片浮藻给扣绊住的。&rdo;
&ldo;船长又划亮了好几根火柴,径直走过去。突然,我听见他大声地喊我,就跨过几个座位走到他面前。&lso;你看看这个。&rso;他指着船头的一堆白骨对我说。我走过去,仔细研究了一阵‐‐这里面起码有三个人的骨头,全都混在一起,堆成老大的一堆。骨头很干燥,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却什么也没说。其实我自己的思绪也很混乱,而且很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觉得这可能跟废船里那砰砰声有关……虽然现在我们已经不在那艘船上,但耳边依旧清晰地传来那可怕的重击声,而我的脑海中总不时地浮现出废船里那堆小丘不停扭动的模样,真是恐怖之极!&rdo;
&ldo;船长划亮了他手中最后一根火柴时,我又一次看见了那恐怖的最象,船长也立时发现了,但只一瞬间,火柴便熄灭了。船长哆嗦着摸出另一根,擦亮……我们看过去,那东西近在眼前,这一切不是幻觉!只见一片巨大的灰白色嘴唇从船舷上突伸过来,其上的一团肉瘤状物体正在无声无息地贴近我们,看上去就像是突然从废船上长出来的一样。就在这时,船长喊了起来:&lso;这艘船是活的生物!&rso;‐‐这正是我一直以来心里所想,却无法接受的事实。&rdo;
&ldo;我从来没有听过一个人用如此焦虑和恐惧的口吻说话,但这却让我接受了自己在潜意识里所作的猜想。他刚才说的是事实!我的理智和多年经验所排斥的猜想也是事实!那一刻,我们所感受的恐惧和震惊恐怕是任何人也无法想像的。&rdo;
&ldo;在燃烧着的火柴的光芒中,那东西渐渐逼近。其表层布满了紫色条纹,这些纹路,条条突出其上,非常清晰。这一团东西伴随着一声声巨响有节奏地跳动着,就好像灰白色的壳里裹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器官,正在那儿有力地搏动着。火柴很快烧到了尽头,灼烧到船长的手指,我仿佛都闻到了烧焦皮肉的味道,但是他自己却无动于衷,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疼痛。火柴咝的一下便熄灭了。就在灭掉的前一秒,我看见那团突出的肉瘤底部有一块红肿得很厉害,并且上面还浸着一层紫色的口沫,非常恶心。火光熄灭后,黑暗里瞬时便传来一阵尸体的恶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