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道理,天君那场寿宴摆明了就是为君上设的,贺礼却不得不呈到天君跟前,但君上回归如此激动人心的喜事儿定然不能让四海八荒的神仙空着手,是以皆咬牙啃老窝,纷纷送出第二份礼,一箱子接着一箱子往洗梧宫送。
然后又赶上小天孙的生辰,继续按道理算,就算小天孙他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儿子,但三百零三岁这个数也不是什么值得普天同庆的整年份,满上个五百岁或者一千岁倒是还好说,不过天上地下的老少神仙们却不这么认为,本着巴结下一任天君天后甚至下下一任天君的心思,接着往洗梧宫送礼,姑姑她老人家看着一箱箱四海八荒各处的奇珍异宝,有些头疼,坐在一揽芳华的院子里,随口说了一句:“若是再这么送下去,这宫中怕是没地方放这些箱子了。”太子殿下本坐在姑姑身旁批折子,听了姑姑的话,随手拿起一折空折子,换了手上批折用的蘸着朱砂的紫毫,提起墨笔,挑嘴笑了笑,谢了什么。
次日,天君一道旨意下来,啰啰嗦嗦的扯了一大堆理由,又是太子夜华君秉承天恩回归九重是大幸,又是天族和青丘结下千古奇缘是大喜,诸如此类条条许多,念旨的小仙官自己都不小心在想打哈欠了,碍于礼法又不得不生生憋了回去,而这个时候我已经用袖子掩着嘴巴打了好几个哈欠了,旁边的姑姑也忍不住抹鼻头。不过旨意的内容,总结下来就是,以后君上娶了姑姑,洗梧宫这么一丁点儿“小地方”自然是不够用的,要扩大府邸,才真真衬得上君上的身份以及和姑姑这么多年不易的情意。
旨意下来后,夜华君光明正大的携姑姑搬去了青丘,小天孙因需得在天族的学塾念书,所以这一趟并不能跟着,只能等学塾放假的时候,背着小包袱苦哈哈的往青丘赶,泪包眼都熬出了黑眼圈,却是仍乐此不疲的念叨着娘亲。
至于我,扩建洗梧宫的旨意下来,我自然是得收拾包袱回到十花楼,其实自姑姑回来之后,我便存了回楼的心思,此番来个顺水推舟,选了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将一丁点物什收拾好了,放在砰砰背上,优哉游哉的往十花楼赶。
半路上遇到朱槿和梨响,梨响小脸红扑扑的兴奋至极,问了才知道,原是天君的猎院中拘着一头单翼雪狮,梨响自砰砰之后,对此类灵兽皆很感兴趣,又从朱槿那儿得知单翼雪狮很是难得,勇猛威武,许多神仙都想捕一头做坐骑,显显脸面,但近年来,却没听说有谁真的有一头单翼雪狮的坐骑。
我描了一眼砰砰,又想到自己在北海的时候确是见过单翼雪狮的雄姿凛凛的模样,担心砰砰自惭形秽,灵兽比灵兽,连南天门的老虎都怕的砰砰万一有心理阴影自此自卑下去可怎么办,于是转头跟砰砰亲和道:“大早晨把你叫来帮我驮包袱,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不若你先驮着这些包袱回楼里休息,你看到梨响兴奋得模样,不知玩儿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砰砰本就困乏得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点头应允,叮叮咚咚的离开了。
朱槿看着砰砰肉呼呼一扭一扭的背影,问我:“怎么这几日不见三殿下?元君挪地方这件事他可知晓,此前不是一直让元君搬去元极宫么?”
我摆摆手,哈哈笑道,“不知道,两日前说有什么事儿要出去一趟很快,我也没多问,算算时日他快回来了吧,我还真是算着时间搬窝的,不然他回来了,什么卑鄙无耻下流的法子都使得出——”
还没说完,梨响过于兴奋,跳着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的群带搬到,“嘭”的一声脸朝下摔得结实,朱槿赶紧跟老妈子似的弯腰过去扶她,一边帮她解开绊脚的带子,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居然没有发火职责梨响。
我一个人在后面看着前面二人,想着若是我这么绊倒了,朱槿一大堆“成何体统不和身份”的道理一定摆出来压死人,看样子,十花楼也早晚要办一场喜事。
天君的猎苑紧挨着天后的蟠桃林,拘着的许多头珍奇异兽也起了个替天后看桃林的作用,不过遥遥望着满树结着的硕大甜美的桃子,我发觉我还是更喜欢折颜那没什么章法的十里桃林。
到了猎苑的围栏前,梨响扒着条条七色琉璃栏杆,眼巴巴的往里看,好在单翼雪狮栓的地方离门口不远,梨响这么扒着杆子看,也能瞧清楚。
那头单翼雪狮卧在草地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甩一甩,瞧模样是在打瞌睡,不过周身雪白的皮毛和腰侧生出的晶白长羽的翅膀便是就这么看着,依旧很威风,果然灵兽温顺起来都是惹人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