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裴氏,一听儿子昨日算卦,便有些担心他的身体,“怎么不和娘说昨日算了卦?算卦最是耗费精神,也该好好补一补的。别为的不相干的事情,耗费精神。”
谢霖钰不希望母亲担心,便笑道:“好,母亲放心,皇上不日将要启程去别苑小住,儿子亦可在家多陪些时日。”
只有他自己知道,昨日是起了一卦,却不是算三弟的。三弟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用不着算,他也能看到结局。
谢霖钰低头,眼睛里明明灭灭的,看不清楚。他有种预感,他们的命运会和表妹捆绑在一起,他无法抗拒,便只能推算。
只是这一次,再算不清楚。
裴氏命人随着子淑回去,看还缺什么。叮嘱子淑再好好休息几天,便和谢霖钰一道回庆春居了。子淑看着谢霖钰的背影,只觉得这人当是是看不透。
明明在庆春居的时候,笑得无害温柔,却也能一个眼神将人看的通透。在寿喜堂,又那般坚毅,把自己当做亲妹妹般维护,说不感动是假的。
自己并无兄弟,也无姊妹,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条件的信任和维护,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祠堂探望
子淑并没有直接回茗香苑,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看谢亦铭,便让裴氏留下的婢女带路,如此也算是光明正大去看望。
他还跪在祠堂,却是因为她。上身崩得笔直,目视前方,脸上无甚表情。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略有些惊讶,随即恢复冰山脸,不再看她。
“昨日还未曾来得及道谢,今日却要道歉了。我也跪一会吧,如此我俩就清了。”子淑低头看着谢亦铭说道。
知道他没有什么回音,也并不生气,当即拿了软垫,跪在一边,继续说道:“今日随着姨母和大哥一道去向郡主请安了。小侯爷……略有些为难我,是大哥替我出的头。”
子淑斟酌着用词,果然听到自己提到大哥,谢亦铭的两个耳朵便竖了起来。
“我并无兄弟姊妹,父母也都故去了。不怕表哥笑话,在昨日进京之前,我仍旧害怕担忧,我不晓得你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晓侯府到底如何。但是这两日,虽然仅仅只经历了几件事情,却是看的明白的。”
“姨母和表哥,你们都待我极好,对我来说,你们便是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日久见人心。”
谢亦铭听完后,第一次正眼直视这位表妹,似乎是在审视她话里的真心。
从小到大,对于亲人二字,除了血脉相连的父母和大哥,其他人他从不曾相信。
这位表妹,不过一日,就这般信任他们,口口声声说把他们当做唯一的亲人,谢亦铭并不完全相信。可看着子淑的眼睛,那种孤寂,却又充满了希望的眼神,那一刻他知道,这是真的。
因为子淑,是个没有选择的人。他们便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种感觉相当陌生,他不由得尴尬地咳了一声,嘴硬道:“不准打我大哥的主意,要是被我知道了,你休想好过!”
子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仿佛误解了什么,就抿唇笑了起来。
这是谢亦铭第一次看子淑真心地笑,眼睛弯弯的,笑盈盈地看着他。同样跪在地上,她的身子娇小可人,自己的影子似把她罩住般。
子淑一边忍俊不禁,一边回道:“原来表哥对我冷冰冰的,是因为这个。你放心,我将你们看做亲人,又怎会有别的心思。”
子淑见谢亦铭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觉得自己可能笑得有些过了,某人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难看,便不再笑了。转过身,也随着谢亦铭一样,端正地跪好,目视前方。
一时间,祠堂里静悄悄地,两个年轻人分开跪坐在两边,安静和谐得像一幅画。
谢亦铭仍旧跪着,但是心情却是微妙的。原本,她于他不过是个过客,无甚轻重。但今日这番对话,却让他有了那么一丝的改观。偷偷斜眼看了她一眼,跪得还挺认真。
跪了一个时辰后,子淑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谢亦铭后,朝着谢家宗祠的列祖列宗,行了大礼,便在绿芜的搀扶下离开了。谢亦铭目送着子淑的离去,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嘴角不再冰冷,眼神开始透露出温暖。
回了茗香苑后,子淑揉了揉略微发青的膝盖,长舒了一口气,如此也不欠着什么了。经过了今日这一闹,也不知,大房一脉会如何应对。且慢慢看吧,眼下最大的事情,是补眠。早晨起得甚早,又跪了半天,着实有些吃不消了,便命绿芜在午时叫醒自己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大房可是没那么舒心了。侯府小侯爷,平生何曾有过如此的羞辱。从郡主的寿喜堂出来后,便全程黑着脸。柳氏在一旁也是着急,大房三人直接便去了柳氏所在的柳香居,打算商量一番,如何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