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美玲是挨着微微站立的,两人同时看见了顾恺和光头手里的蛇皮口袋,万美玲估计也猜着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她勾着微微的胳膊僵了一下,转瞬又放松下来,依旧笑吟吟的,不置可否。
顾恺和光头扛着蛇皮口袋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二楼走廊的另一端,一闪身,两人直接窜入了郑海龙的屋子里。
微微瞪着空无一人的走道,顿觉朗朗晴空乌云密布,仿佛被人劈头盖脸泼了一大盆子凉水,冷得上下牙齿直磕叽;她想起顾恺此前答应过她不再干这事儿的话来,她觉得自己受了骗,她感到的痛心和愤怒。
微微很想立马冲到郑海龙的屋子里,找顾恺要个解释,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她怎么能这样直接去问顾恺话呢?这两大口袋的海洛因,是为周智林和徐伟准备的,而周智林和徐伟即将跟顾恺交易的事,是她躲在暗地里偷偷听来的,她要是去问了,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微微不敢自投罗网。
近午的阳光洒满了宽敞整洁的院子,贴着几串青色藤蔓的围墙外,远处的河流宛若跳跃的音符,波光闪闪的充满了动感,这样一幅生机盎然、岁月静好的画卷,为什么就有人铁了心的非要往上添一笔肮脏的晦色呢?微微想不明白,颤抖着仅是感觉无以伦比的悲哀。
微微和万美玲在走道上站了一会,不见顾恺和光头出来,两人只好先后踱回了房间。微微这会儿已是猜到了,顾恺和光头昨天下午出去,是去提货的,毕竟他们这次做的是两帮人马的大买卖,家里的存货极有可能不够交付;而这粉儿,估计就是从那老爷子手里提取过来的。
电视机的荧屏忽明忽暗,影碟机里插的是一张动作片的光盘,情节紧张,画面切换迅速,无数的拳头腿脚横过来划过去,乌糟糟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看似打架打得精彩纷呈;微微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后,故意把目光死死地盯在电视机上,一眨不眨的假装看得很专心,很起劲儿;但事实上,她难受极了,喉咙里堵得慌,她怕自己会哭出来,她更怕自己会在万美玲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虚弱,让万美玲起疑。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显山露水,要沉着镇定。
万美玲还在微微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话,微微什么也没有听清楚,渐渐模糊的视线让微微惊觉苗头不对,慌忙俯身去取搁在茶几上的香烟,她取的是她跟善美在昆明转车的时候买的云烟,攥着云烟顺势抹了一把眼睑,抹掉水渍;再起身,万美玲就把一支咖啡色的雪茄递到了微微跟前。
微微终于听清万美玲在说什么了,她在劝微微,说你抽这唠么子云烟抽那么久了,该换换了……!
微微有把抽烟当作缓解不良情绪的方法的习惯,这会儿心乱如麻急需安慰,当即想也没想,接过万美玲手里的雪茄,叼在嘴里,跟着又接过万美玲殷勤递过来的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燃,点上雪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青白色的烟雾习惯性的在微微肺里溜达了一圈,换从鼻腔和嘴巴里喷出来。
微微刚觉着舒坦,跟着又觉脑袋发晕犯沉,肚子里的肠胃搅动了一下,开始有些恶心想吐;她皱着眉头问万美玲,说:“你这是啥牌子的雪茄啊?我怎么抽着难受呢?”
万美玲笑得极其灿烂,跟朵怒放的牡丹花似的,她安慰微微说:“没事,这是我们这里特有的牌子,第一次抽是有点难受,抽顺了就没事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万美玲抖了抖,慌忙站起身来;门口光影一暗,顾恺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万美玲,犹豫着站在玄关处不想进来。
微微和万美玲也瞅着他,微微本想出声招呼他进来,转瞬一想万美玲这会儿在屋子里呆着呢,三人凑着一块儿肯定得尴尬,不妥当,于是就没吭声。顾恺估计也是这样想的,他面无表情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转过身去,将离未走之际,他疑惑着又扭过头来瞧微微,仅一眼,顾恺神色大变,一张俊脸惨白得宛若搁水里泡了两小时。
下一秒,顾恺惊怒的狂吼:“谁让你抽那烟了?放下!”
微微惊愕的瞪大了眼瞳,还没整明白这什么状况,顾恺就像头犯了癫痫病的疯狂狮子,咆哮着冲过来,扑到微微身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雪茄烟,看了看,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与此同时,万美玲突然绕过茶几往门外奔去,顾恺猛然一侧身,猿臂一伸就揪住了万美玲的袖子,另一只手拽住万美玲的衣领,直接把万美玲推倒在沙发上。
万美玲惊叫着瘫倒在沙发上,脸色也跟顾恺适才一样,惨白得跟搁水里泡了两个小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