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老夫人神情,笑着附和:&ldo;岂止是漂亮,气质也好。您看今日宫宴上,皇后娘娘亲口夸赞的柳家姑娘,和阿娆也是比不得的!&rdo;她说到最后,看向郭娆,倒也真心叹道,&ldo;只是不知阿娆日后会看中哪家儿郎,那女婿倒是有顶顶的福气!&rdo;
老夫人笑着点头,她的外孙女当然值得最好的,便是她喜欢权势,想当太子妃,她也能让她如愿。只不过有些可惜,她暗示过阿娆几回,阿娆都不解其意,她好像不怎么热衷权势,故她道:&ldo;哪家儿郎不是我们说了算,关键是阿娆自己选中谁,那便是谁。&rdo;
这话一出,张氏眉毛一跳,郑氏几个脸色也不好看。不过显然张氏更老练世故,八面玲珑,又几句话便将这个话题不动声色移到府上未婚配三位公子身上。老夫人的确更重视嫡孙的婚事,张氏随意提出几个京城贵女便将老夫人逗得眉开眼笑。
直到戌时,众人才停下来,老夫人吩咐开膳。
旧年已去,新年将来,处处应着团圆喜庆。
华灯初上,凉风习习,一排排丫鬟裙摆生风,提着食盒鱼贯而入。玉盘珍馐,美酒佳肴,一一摆在桌上,冒着热气,晚风轻拂,芳香四溢。
季月吩咐婢女端上郭娆做的菜食,众人都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本来只是抱着浅尝的心态,最后却都食指大动,尤其是老夫人,更是赞不绝口,一晚上大半的话题都是在夸郭娆。
细心的张氏发现一向胃口不好的长子一下子吃了两块糕点,有些欣喜。她看了一眼他吃的糕点,好像是外甥女做的,她边琢磨着改日问问外甥女这糕点怎么做的,边夹了一块放在长子的小碟中,语气似乎带着点讨好:&ldo;阿琅,多吃点。&rdo;
正给母亲夹云片糕的郭娆听见声音,突然筷子一抖,云片糕掉在了碟盘外。她迅速抬头,看了对面那人一眼,那人正要放下筷子,似乎感觉到了注视在他身上的目光,对视过来。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郭娆却做贼心虚般,急忙撇开了视线,心里却想:阿琅?
大表哥名字是季瑜,大舅母叫他阿琅,难道阿琅是季瑜的字?
她记得那个经常缠绕着自己的梦,梦中那人似乎也叫阿琅。
难道只是个巧合?
那边季瑜看着小碟里的糕点,淡淡出声:&ldo;多谢母亲。&rdo;手中却放下了筷子,那块糕点动也没动。
张氏见长子冷淡如斯,心中苦笑。
郑氏本见老夫人那般抬举郭娆,心里极度不平衡,怨怒一波盛一波。但忽见旁边一向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妯娌面露失落,不由又高兴起来。
说起这张氏和亲儿子不和,也怪她活该!郑氏心中暗啐了口,心里突然平衡了,食欲也大振。
张氏虽对长子冷淡的态度伤感,但对外物还是一样反应灵敏。察觉郑氏动静,瞥了她一眼,见她面上幸灾乐祸,无声冷笑: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郑氏对上张氏的冷笑,一脸幸灾乐祸来不及收回,待张氏不再看她,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除夕宴散去,采薇苑。
又是一阵响天彻地的碎裂声,这次比上次更甚,丫鬟战战兢兢,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
&ldo;那婆媳俩简直欺人太甚!&rdo;郑氏终于忍不住,推瓶砸盏,发泄满腔愤怒。
季文杰听见她的粗言粗语,不由蹙眉,低声警告:&ldo;郑文君,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亏你出自书香世家,行为举止却像个泼妇,哪有一点教养!&rdo;
郑氏一听这话,火气更盛,转脸就指着他就骂:&ldo;你还有脸说我,若不是你不争气,整日和那些狐朋狗友遛马玩女人,我会在这府里连腰都直不起来?会处处奉承那个老不死的和看我不顺眼的妯娌?会一直忍气吞声?&rdo;
说及痛处还拉过一旁的连柔,&ldo;你看看我们女儿,哪里比不过那破落户儿的野丫头?今晚老夫人尽抬举那郭娆,哪里理过柔儿?一个看着长大的孙女儿还没有只见过几次的外孙女亲,这算什么?!&rdo;
季文杰看着她又哭又闹,一阵心烦。
当初要娶妻子时老夫人给他看花名册,任他挑选。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未想过去争那国公之位,只想找个娴静体贴的女人安安静静过一生,瞧过那名册,他一眼就记住了郑文君这个名字,后来派人去打听,果真传言那抚远侯府嫡姑娘温柔贤淑,知书达礼,他当即便选了她。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一个人的脾性是不能单靠名字和传言来判断的。
刚嫁过来一段时间,她的确文静娴淑,于是恩恩爱爱柔情蜜意了一段时间。
直到大嫂怀孕,老夫人偏心的对待,她才露出原来的面目,整日找他撒泼哭闹说着老夫人如何偏心不公平。
可他能怎么办?他本来就不是老夫人的亲儿子,他知道自己没背景,没本事,他也天生没什么大志向,所以也不争不抢,只想着在府上安心度日,守着这淡淡温情过完一生,也是快乐的。
他娶妻,花名册上的姑娘任他挑选,老夫人还给他谋了个差事,让他看起来不至于落魄,他已经很感激了。看多了豪门大族里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老夫人对他不算好,但却也没害过他,甚至为了国公府的颜面,也总照顾了他。
人要懂得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