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只是突然好奇,问问而已。」她不认为自己与单南荻有什么婚前协议,至于以此威胁他?更不可能,她才没有那么坏的心机。「那你曾经听我抱怨他吗?」「也没有,你从小就是个话不多的孩子,有心事也藏得很深,报喜不报忧,不过我记得你们俩在婚礼上的模样,宝贝啊,那天的你美极了,你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任何男人拜倒在你的裙边,但你从头到尾只看着他;而阿南,要不是他当天是新郎,得帅气地陪在你身边,我看他就像庙门口的石狮子,也想趴在你脚边。」对于女婿的一往情深,柏妈挺满意。对母亲玩笑的语气,柏千菡没笑,这只证明他们的婚姻有个两情相悦的开始,无法解释她为何准备那离婚协议书。她不能去问单妈,难道得问自己的丈夫?「要是你们当真闹到要离婚,就离吧,妈会支持你。」「你刚才不是说不希望我跟他离婚?」「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地把离婚挂在嘴边;但要是真的事态严重,你不想离,我还会逼你离。柏家又不是养不起你,犯不着委曲求全。」「那……要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我觉得不快乐,可是还爱着丈夫呢?」「嗄?哪有这种事?跟你爱的男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快乐?」柏妈单纯的脑子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假设,她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反正妈会保护你,阿南要是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我就把他当这芒果——」水果刀警告地一挥,往砧板斩落。「砰砰砰,剁个稀烂!」「万一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呢?」那张泛黄的协议书上没写前因后果,其实什么都有可能啊。「怎么可能?」柏妈失笑。「乖宝贝,你从小就是最守规矩的小公主,你要是敢做坏事,乌龟都会上树了。」「你太溺爱我了啦。」柏千菡听得窝心又好笑,过去靠在母亲肩头,甜甜地道:「可是我喜欢这样。」「傻丫头,妈就你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柏妈笑咪咪,女儿失忆后,性格变得柔软许多,过去可不会这么跟她撒娇呢,她也好喜欢这样。结果,母亲没能给她指点迷津,柏千菡只好独自猜想,她究竟遭遇了什么,竟想结束这段婚姻?她拥有富裕的生活,嫁给英俊的丈夫,她的人生就是活生生的广告,她还有何不满?毫无线索,她想不出任何答案,唯有一屋高雅的装潢与她的疑惑沉默相望。单南荻今晚有应酬,她懒得下厨,随意吃点饼干果腹,早早上床歇息。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没有他的大床上入眠,但今晚,身边空荡荡的床位,令她格外感觉空虚和不安……她迷糊地陷入睡眠,睡得很沉,直到有某种柔软的棉织物攻击她额头。别吵,她想睡……她咕哝了声,挥开那扰人的东西。对方退开,转而偷袭她尖挺小巧的鼻尖,她不理,它锲而不舍地滑来滑去,害她又困又痒,又有点生气。「讨厌……」好烦,她想睡啊,她困得不想睁眼对付,索性翻身逃避,脸蛋却这么撞上毫无防备的偷袭者,熟悉的男性气息混着沐浴后的温暖水气,扑了她一脸。啊,她喜欢这种感觉……她备感安全地一头埋入,还特地把鼻头抵着对方温热的肌肉,泛起得意微笑,呵,这一来讨厌鬼就骚扰不了她了吧?缓缓收回用来骚扰的睡袍腰带,单南荻惊讶地瞧着身前酣睡的丽颜,她显然把他的胸膛当作避难所,秀气的鼻尖净往他身上蹭,蹭得他呼吸微微乱了,简单却久违的亲昵,教他心悸得不敢妄动。当沟通无效而决裂后,他常在夜深人静时来到她床边,这般眸带渴慕地凝视她的睡脸,幻想他们仍是那对恩爱夫妻,他们有过深刻的感情,如今一切只存在他的记忆里,在夜深时孤独地回想这些,令寂寞更加鲜明、更加难耐。唯有在此时,他才敢放纵情感,以目光温存地描绘她的容颜,而她,她总是……发出细细的、浅浅的鼾声,睡得香甜极了。他默默等待片刻,身前的女子毫无动静,俊雅脸庞露出复杂的表情。有这么好睡吗?他故意将身躯往后挪,她竟跟着凑过来,坚持将鼻尖贴靠于他的胸膛,浑然不觉他迂回复杂的心情,倒是记得扞卫她的鼻子!他不是滋味地伸出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住那可爱的鼻尖。「嗯……」因为呼吸困难,柏千菡终于被惊醒,不情愿地睁眼,就见丈夫躺在身边,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就是他在扰她好眠吗?她不假思索便伸手捏住他高挺的鼻尖,用力回敬。单南荻笑出声来,轻轻将她的手拿开。「今天这么早睡?」「一个人在家,无聊。」「无聊?我以为你今天应该很忙呢。」「没有啊,今天和平常一样,洗衣、买菜、做饭……」她细数今日的琐碎事务,睡前还记得搽除疤药膏,该做的都做了啊。「你确定?你今天吃午餐时,不觉得少了点什么?」柏千菡一凛。「你怎么知道?我就觉得妈中午煮的汤不够咸,少了点盐……啊!」鼻尖又被男人不甘的手指捏住,她惊叫。「我的便当呢?」他暗暗磨牙,她果然忘得一干二净了。「啊!」她又惊叫,道次是因为终于想起自己的失约。「我忘了!你怎么没提醒我?」「就一个便当而已,忘了就算了。」他言不由衷,绝不会承认自己早早排开事务,将办公室收拾干净,而后站在窗边盯着一楼中庭,热切地等待,连毒辣的阳光都似因为她要到来而温柔许多。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表示要来他的办公室,他像个小孩,兴奋得坐立不安……结果,以失望收场。「对不起,我忙得忘了……」不,不是忙碌导致她忘记,是因为那纸离婚协议书让她心里打了个郁闷的结。他知道那纸协议书的存在吗?「南荻……我想问你一件事。」「嗯?」「我们是怎么……相识相恋的?你应该记得吧?」他怎么忘得了?「那时,我是爱心服务社的社长,你是一年级新生,在社团迎新时,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大家一起去吃宵夜,又一起送你们女社员回宿舍。」陷入那段青涩而纯真的回忆,他眸光漾点温柔。「有你的加入,我们那届的社员暴增很多,男社员变得更踊跃参与活动,还抢着跟你分组,可惜你是冰山美人,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那你呢?你没抢着和我分组吗?」「我是社长,怎么可以做这么假公济私的事?顶多找些社团事务当藉口,和你说话,大家约你吃宵夜,我一定跟去,还因此胖了两公斤,平常没课就跑到社团教室,等你出现……」「听起来你好像不是很积极嘛。」她稍感失望,还以为会听见更猛烈的追求攻势呢。「喔,你认为我不够积极?」她的迟钝还真是数年如一啊,他只得将当年的心态挑明了说。「你听不出我是对你一见钟情,千方百计想接近你吗?」是吗?她芳心一颤,沦陷在他饱含情意的深邃眼眸里。「那时的你真的很难接近,你不爱说话,也不爱参加联谊活动,有些人追不到你,背地酸你,说你自以为漂亮,存心玩弄追求者,享受众星拱月的滋味,但和你处得熟了之后,我觉得你只是被家里保护得太好,对感情比较迟钝。」而他能打败一众追求者,关键就在他摸清了她的性格,在她身边耐心守候,将自己一点一滴地偷渡到她心底。「总之,我是默默耕耘。你大一那年的圣诞节,学校办了化妆舞会,我邀你参加,你答应了,舞会后我们就成一对了。」「所以你很喜欢我喽?喜欢到一毕业就跟我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