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种缘分叫做命中注定,那他──肯定就是我生命里头的命中注定。如果是物以类聚的话,那麽同类也就不会相斥了。
由於和莱特约定的关系,除非必要,不然我几乎未曾踏出森林半步,就算踏出去了,身边也有莱特陪着,当然也有莱特独自外出,我看家的时候。
每当这时,我总会松下一口气,毕竟在对方外出之时,我的训练才得以得到半刻的松懈,没有莱特盯着的时候我总会趁树梢漫步之时跑到森林当中一片不算辽阔的湖畔边,呆坐着,一坐就是整个下午。
随手捡起地面上的扁石,看着它们如蜻蜓点水一般,在水面姿意飞舞接着下坠,坠落青绿se的深潭当中,成为他们的一员。
离开森林的路上正巧会经过这片湖泊。
当我捡起地上的扁石,摆手将要投掷出去时,在那一刻,我所有的动作就停在了那一刻,视线全然被那道漆黑的身影所占据,像是从我狭小的空中飞过,我的眼里从此便只追随着对方。
深邃得彷如宇宙的深渊一般,一旦掉落那便是无垠的地域,永无天明之日,永远都爬出不出那摊泥沼,深深的沉沦於之中,灭顶、窒息,最後化为养分,再来消失殆尽。
在湖畔的另外一头,男人慵懒的倚靠在g木上头,单手遮着眼,仰高头颅,如同一头悲鸣的黑天鹅,无声的咏唱着凄美的旋律,站在他另一头的我却像只丑小鸭。
就算他的双眼被蒙蔽了,男人依旧仰望着天空,而我却仰望着他。
是他,就是他了。
我很想优雅无声地走向他,但我发现自己做不到,因为兴奋而泛红了脸颊,悸动而狂乱鼓舞的心脏,全身上下包括细胞,没有一寸不在喧嚣着要我走向那名男子,即便我会在他的眼中迷失方向。
我不明白这异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但我很能够清楚的明白,漆黑的身影那便是我失控的源头,彷佛来自灵魂深处的x1引。
这座湖泊原本不大,就在我遇见黑眸男子之後,直径乘以圆周率的除以二却让我觉得恍若隔了千万光年,怎麽样也无法走进对方眼里。
我觉得自己奔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走到男子面前。
男子却看也不看我半眼,迳自走开来,越过我的身边,朝反方向前进,我强撑起的笑靥,僵了;打转在眼眶的泪水,溃堤。
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没有如视蝼蚁的冷然,而是目空一切的漠然。
我不明白究竟是什麽理由让男子视我为尘埃,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我不禁有些来气,转头,破口大骂,「你、没有错就是你,你给我站住。」但当我开口的下一瞬间,我就後悔了。
我怎麽会变得这麽样的莽撞,这一点也不像我啊!
男人行走的步伐果真依言在眼前停止,但却未曾转过身来看我一眼。
我看见了对方的双肩微微的发颤,大腿外侧的双拳紧握,全身散发出的气息穿透肌肤,散发出晦暗的幽光。
我的无礼使得对方来气了吗?
我不明白、不知道、不清楚,颤抖的双肩依旧,紧握的拳头依旧,晦暗的微光依旧,但男子却迟迟没有行动。
对方一看便是不凡之人,初出茅庐的我也不敢与之碰撞,就怕这一碰,我不怕在他在我心中的地位降低,只怕我在他心中的那块角落会瓦解、崩裂、离析,最後化为尘土随风散去。
即便那个角落渺小如萤光,和绚烂烟花相形之下足以忽略不计。
但我愿意等,等那个许久之後才有可能到达的未来,等到那天我将以重生之姿,傲然的站立於他的对等面,从此他的目光当中就只能够有我,而不是成爲那永远站在他身後,只能够遥望着他的我。
我紧紧闭上眼,仰高四十五度角,有人说,这是停止泪水最佳的角度,配上深呼x1,在一口气将所有的浊气给吐露出来,就不会想哭了,但又有人想过打转的记忆从来就不会让人好过吗?
它不会的,我很清楚的感受到了。
「为什麽要救我,救了我之後放任了我一年,现在又为什麽要出现。」我觉得我的话语带上了一点哭腔,明明才见过两次面,为什麽我会对他有这gu异样的感觉,再见面时眼睛会泛酸,心情会因他起伏。
一切的一切都太出乎常理,在遇见这个男人之後,什麽事情都脱了轨。
「救了你的人不是我。」
如歌般的嗓音从一片黑暗当中传来,漆黑的羽翼虚空凝聚,黑se的羽毛纷飞,遮住了我的视线,但那双大张的翅膀却泄漏了对方接下来的行动。
他想要离开吗?不要,留下来。
我迈开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跑,高高举起扇翼,再接着重重落下。
他起飞,我落空。
怀抱里头没有印象中厚实的臂膀、炽热的t温、有力的心跳,有的只是那翩翩飞舞的羽毛,黑se的、幽暗的、深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我觉得我就要窒息。
漆黑的天鹅在蔚蓝的高空中飞行,优雅、迷人,带着几许的雍容华贵,黯淡无光的丑小鸭终究只能在地面仰望着高空中展翅飞翔的鸿鹄,殷殷切切、期期盼盼,最後换来透彻的失望。
丑小鸭终究无法高飞。
我低头望着落在手中的羽毛,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