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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瓜田李下恩难谢 投桃报李卖树叶（第1页）

却说朱仝与雷横的接连造访，让诈称与宋江有所私交的梁文真坐卧不安，见潘金莲已然容光焕发，行动如常，第二日一早便告别宋太公，往郓城方向去了。

一路桃李翠竹，阡陌纵横，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又不乏莺歌燕舞，虫鸣应和，倒也是一路风光，景色无限。

渐近日中，艳阳高照。一众人大汗淋漓，焦渴难当，个个都唉声叹气，心浮气躁。

“快看，前面有一处竹林，小溪穿林而过，有些石凳，恰恰可以在此休息一阵。”都虞兴冲冲对众人道。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有一处竹林子。那石凳散布，溪流清浅，疏光照影，别是一处消暑的圣地。众人纷纷应和：“瞌睡有人送枕头，好一个去处，妙妙妙。”“好似我家村上的山泉一般景象。”“不行，我得脱光了爽快一番。”“里面有鳖，不怕把你那话儿给吃喽。。。。。。”

“既然大家都热的乏了，那我们就在此休息，吃些东西吧。”梁文真道，不觉扬鞭，加快马步。都虞因着梁文真这句，觉着仿似梁文真才是队伍的头领，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卒，颇有些不满。一行人都在竹林子里拴好马匹，谈笑戏水，围坐休憩，有的拿出干粮，就着山泉，细嚼慢咽。

“梁哥哥你看，那边儿有一个石碑。”许凡道，梁文真抬眼望去，果见一个石碑，“东溪村”三个大字赫然其上。梁文真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却怎也想不起来。

梁文真四下打量，却见不远处有一棵大红叶树，“哦”了一声，终于是想起来了。原来这东溪村，《水浒》里是有记载的。郓城县令交代雷横朱仝巡视，唯恐其阳奉阴违，偷奸耍滑，因东溪村这一大红叶树，他处绝无，命其摘树叶以为巡查凭证。

轻叹一口气，目光一瞥，梁文真却见三个差人在不远处的西瓜地里，手上抱着大西瓜，面前却是穿着粗布衣裳的瓜农打扮的人，双方似在说着些什么。梁文真不由得心头一紧，这几个差人，是许晋属下，许晋呢，哪去了，也不约束一下。这瓜田李下，有口难辩，况人赃俱获，难保不出一桩是非。

寻思间，梁文真快步上前，还隔着一段距离，却不见双方争执的火药味儿，却听窸窸窣窣的言语中，一阵阵畅快的笑。梁文真正纳闷儿着，却已然到了瓜田边上，差人与瓜农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梁文真猜想是差人来买西瓜，却一副明知故问的姿态。其中一个差人，名唤李虎的，向来大胆。他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我等自离了宋家村，一路不曾喝口水，正渴的冒火呢，见这里瓜熟，私自摘了几个西瓜解渴。谁知这位瓜农大哥不仅没责怪，反倒要送些与我等吃，实在是有些汗颜。”

说时那三五个人同时笑了，瓜农一脸黝黑，忽的开口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道：“这大热天儿的，行路人又累又渴，吃几个西瓜，算不得甚么。”

“哎呀，这是。”梁文真叹一口气道，“老哥种了几亩瓜，也是为的养家。瓜田李下的，本来就不好走来。哎，你等几个当差的，月领薪俸，吃了人家西瓜，理当给回瓜钱才是。”那几个差人，其中一个名唤王魁的道：“我等当时并不曾见主人家，是偷摘了几个西瓜后，主人家才出来的。况吃西瓜，买来的不如偷来的甜，是不是，啊，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其他几人听了，也一阵大笑。“没错，偷来的甜，女人也是偷来的妙。”

“这叫什么理论？”梁文真没好气道，说时从袖子里掏出银子，递与瓜农，道：“谢谢这位大哥，算是瓜钱，真是不好意思。”

谁知那瓜农下巴往下一侧，脸一沉，道：“诶，何必这么客气，说请各位，就是请各位。来，多拿几个，你们人多，这三两个怎么够？”说时便俯身去挑那大西瓜。

梁文真叹一口气，心中流过一阵暖意。几个衙差和瓜农大哥一道，将九个大西瓜拿到了竹林。一众人等欢呼雀跃，道做梦想不到有西瓜吃。将那些西瓜开膛破肚，瓜瓤鲜红，瓜皮翠绿，一下口便满嘴甜汁，虽有些温热，已然是难得的可口，一众人都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

饮水思源，有的家教礼数好的，吃了瓜便向瓜农大哥道谢。瓜农大哥看着一行人吃得开心，别有一番满足。听得众人的道谢，反倒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憨笑，道：“各位客气了，我还有活要干，这就去了，各位吃完倘若不够，自去田里摘来。”说时转身离去。

“等等，大哥等等，”梁文真招呼住瓜农，念及他不收分文，实在无以为报。略一思忖，想起那雷横朱仝巡视时，必要摘那大红树叶，因道：“大哥不受钱财，我亦不好勉强，但我有一个赚钱的法子，要说与大哥，大哥你可照我说的行事，可得些钱，帮补家用。”

瓜农大哥停下脚步，听后一时好奇，望向梁文真，等着往下说，其余众人也都十分好奇，竖起了耳朵。梁文真笑了笑，道：“看见那棵大红叶树了没有？就在那边。”说时指了不远处，瓜农大哥点点头，道：“那是我村上的树，树叶红的好看，村中老小都十分爱护此树。”梁文真道：“如此甚好，你自去那树下守着，写个牌子，一叶五文，自会有人向你来买。”

“梁哥哥向来料事如神，这次怕是要失算了。”许凡道，“不说梁哥哥人生地不熟，怎可因为一树叶子红的好看，就断定它可以卖钱？莫不是受人恩惠，无以为报，便来信口开河，糊弄于人？你不如教人在树下守着，等兔子跑过来，撞树干死了，将兔子卖钱，来的更可靠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皆大笑起来，那郑都虞此时更是不顾体面，笑的弯腰叫痛，“笑死我了，哎哟，肚子笑痛喽。”“长见识呀，跟了梁大官人就是不一般哩，”李虎连连应和，“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树叶也能卖钱呢？”“哎哟，梁大官人什么时候也打起诳语来了？”蒋兆早已见识过梁文真的手段，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此时也不禁哈哈大笑，调笑几句。

“莫非那树叶有什么神奇的药用价值，可做救人草药？”许晋想起救了许麟性命的草药，因道。众人这才沉默。

梁文真安之若素，淡笑道：“我不知那红叶有没有药用价值，我只是知道它一定可以卖钱。你们不信，我等给这位大哥做好牌子，摆个桌椅，一会就见分晓。”在宋太公那里，碰到朱仝和雷横来访，已知二人作为都头，各自带领了衙差，仍早晚进行着巡防山贼任务。

“还是不必了，”许晋道，“这一路已经耽搁不少，何必在这无聊之事上浪费时间。”一行众人，有的觉得太过神奇，实在是虚幻，不愿意做这无聊事情；有的相信梁文真，倒真想看看热闹，是否确如他所说。郑都虞有心要丢了梁文真的面子，这次倒是热心，撺掇道：“车上有纸张笔墨，又有木箱凳子，拿来做个行头，还不容易。”

“好主意，蔡炎哥哥的字写的十分好，他来写罢。”许凡这是第一遭，对郑都虞的提议表示赞同。蔡炎也是好事之人，听了立即去车里取了纸张笔墨，写了字，找个木牌贴了。早有人搬了个木箱一张凳子，去到大红叶树下放好。

瓜农大哥见此情景，心下觉得好笑，这不是胡闹么，转头望向梁文真。梁文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你尽可以过去坐了卖树叶，信我，若卖不出这大红叶子，我赔你十两白银，如何？”瓜农大哥道：“我倒不是贪你银子，是这个事情实在不可思议，要是闹了笑话，村上人怎的看我。”“啊哈哈，这可是门无本万利的生意，我若是哄你，罚我给你卖十天西瓜。”

瓜农大哥见梁文真信誓旦旦，不象哄人，于是过去树下，在凳子上坐了。木牌斜靠在大红叶树干上，一行正楷书法大字“大红树叶，一片五文”，端的力透纸背，端庄大气。再细看，还有一行小字的落款，用的是行草，“阳谷蔡炎书”。蔡炎放弃了功名，然而，卖弄墨宝，题字留名的习性却并未丢失。

众人在竹林中，有的闲坐说笑，有的脱了上衣，在山泉小溪中冲凉，有的吃着干粮熟食。几个女眷亦到溪边梳洗，那山泉水冰凉清澈，还做了她们的镜子，把她们几个的妖娆艳丽、妩媚姿容，尽数抚摸把玩。

一柱香功夫。“快看！”赵民道，“那边一队衙差往这边来呢！”许凡道：“是啊，是啊，好像真的是往这边来？”瓜农大哥心里一紧，有些紧张，道：“莫非他们就是大官人所说的，会买这树叶的人？万一他们不肯给，反而将我等痛打一顿，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看我们还是走罢。”

“哈哈哈哈，”许凡笑道，“怕个鸟，我等这里有好多功夫高手，那几个废物差人若是敢强横霸道，看我等打断了他们的腿。”瓜农大哥听了，却仍是如坐针毡，很不自在地东看看，西看看。

大红树叶是朱仝雷横等衙差巡视的凭证，是否能成功销售，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