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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养老送终买王婆 西门一脚躲不过（第1页）

上回说到，梁文真离开武大郎家，在路上想及潘金莲可能会因为名声清白问题，想不开出事，与许凡郓哥一道回去。武大郎正为家门不幸，自家娘子竟与西门庆通奸，脸面丧尽，悲痛纠结。梁文真循循善诱，开解于他，为增加说服力，告知王婆茶铺起火，是自己授意许凡郓哥所为。武大郎得知潘金莲是被西门庆强暴，并非通奸，心情舒畅得多，心结解开。潘金莲在楼上房间疲累入睡，做了一个噩梦，想起当日邻居街坊的目光，万念俱灰，撞击梳妆台寻死。梁文真武大郎急急跑上楼，武大郎安慰潘金莲，梁文真则为她处理伤口，潘金莲得到情感支持，心底生起一股暖流。也在此刻，潘金莲明白自己对梁文真十分依赖，已心生爱慕之情。

西门庆与王婆精心设计，机关算尽，却功败垂成。王婆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茶铺被烧过一把火，损失颇大。王婆报官，官府调查却无半点蛛丝马迹，道是她的柴灶退火时，落到附近柴堆，发生火灾。王婆无奈，将西门庆给的银两，请人修缮一番。

到嘴的鸭子飞走，正要与武大屋里的美娇娘快活云雨，却无端端被一场无妄之灾破坏掉，西门庆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西门庆是谁？在阳谷的地面上，还没有西门大官人办不成的事！如此结局，西门庆哪里肯就此罢休。这一日，他带同三个家丁，又来到王婆茶铺，见到王婆，便上去塞给王婆一锭大银。王婆正心疼修缮费去的银两，此时能够堤内损失堤外补，并不推辞，爽快收下银两，道一句谢。

“王干娘，上次意外，还须干娘即刻好好计较，帮我一帮。武家娘子十二分的惹火，若不遂一次心愿，我却再活不下去。”西门庆满脸堆笑，可怜兮兮道。舍得再次重金出手，看来西门庆是要王婆再作冯妇，使出手段，务必让他一解相思之苦。“大官人，外头人多，且借一步说话。”王婆面露惶恐之色，引西门庆往里屋去，三个家丁留在茶铺中饮茶。

“大官人一心只想好事，却才害苦老身。”王婆与西门庆桌边对坐，唉声叹气道。“干娘，不过烧坏几张桌凳，心疼甚么。”西门庆不屑道。“烧坏家具事小，老身还想多活几年，若不是帮你做那昧良心的事，老身也不至于糟这个报应。”王婆悲苦道。虽再次收下西门庆的银两，王婆却当是填补损失，帮人做事遭灾祸，被帮的岂有脱去干系之理。

“干娘活过几十年，如何越活越活回去。报应之说，不过是江湖术士专门骇人听闻，用来吓你等妇孺。明明是一个意外，自家不小心柴火，害得我到嘴的肥肉不翼而飞，我才是倒霉透顶。”西门庆鄙夷道。王婆一听，脸色十分难看，西门庆依仗财雄势大，竟然嗔怪起老娘，若不是老娘帮忙，你西门恐怕连看武家娘子一眼都难。王婆心中暗骂不已。

“大官人家中金山银山，自去找别个帮忙，老身不晓得享清福么。”王婆面色不虞，不咸不淡道。“干娘莫要生气，你瞧我这嘴，慌不择言，胡说八道，干娘休要与我计较。”西门庆赶忙重新堆起笑容，觍颜道。“老身哪敢生大官人的气！大官人财大气粗，洪福齐天，可怜老身半截入土，福薄命贱，再干缺德之事，怕是死后要下地狱呢！”王婆仍自无动于衷道。

“一客不烦二主，干娘，若再帮我一回，往后我给干娘养老送终，也不是难事。”西门庆一边央求，一边又摸出一锭十两大银，重重拍在桌上。“当真愿意做老身的干儿？”王婆两眼放光，盯住银锭，口里却问。“我西门庆在阳谷是有头有脸之人，甚么时候说过大话。”西门庆见王婆动心，心中大喜，却不动声色道。

“不是老身不愿意帮忙，那武家娘子经此一段，只怕已对老身大起疑心，不容易上钩。”王婆伸手抓过银锭，面色沉重道。“呃呵，干娘精得跟猴子似的，手段五花八门，只要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西门庆嬉笑道。“往后若武二来找麻烦，大官人不做缩头乌龟，想办法对付便了。”王婆终于决意看在银两份上，再此出手。

“干娘甚么时候便可成事？”西门庆猴急问道。“大官人已经打草惊蛇，第一须听老身的，过得一个月后方好装到她。”王婆凛然道。“却这般久？”西门庆颇不乐意。“大官人若还心急，银子拿回去，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欠。”王婆嗔道。“好好好，便听干娘。”西门庆无奈道。

西门庆告辞王婆，带领家丁出到街上，回头望向武大郎家宅院，吞几下口水，怏怏不乐而去。终于打动王婆，再次合作，银两发挥的作用还在其次，紧要的是一句给她养老送终，令她怦然心动。众位看官，养老送终于中国人来说，端的重要，乃是头等大事，休要不信。现代香港的电影《天水围的日与夜》中，女主角因为答应为一个被女婿不愿看顾的老妪养老送终，立即收到老妪赠送金银首饰，而这些首饰，本是老妪准备送与女婿，指望女婿为她送终的。其中的细腻刻画，丝丝入扣，令人动容。

天上正飘飞雪，道路屋顶尽白，朔风凛凛，寒冷刺骨。转过两条街，西门庆突然听得吆喝声。“意大利烧饼，独一无二的美味意大利烧饼哎。”不用看便知，必是武大郎在卖他家的独门烧饼。其时，武大郎的意大利烧饼在阳谷县已经颇有些名气，西门庆被木杆打到头，邂逅潘金莲之前，便曾帮衬过武大郎的生意几回，买过他的烧饼吃。意大利烧饼看相好之外，还十分美味可口。今日的西门庆心境大不相同，一听到武大郎的吆喝声，胸口便如大石堵塞甚觉难忍。

西门庆停住，转身过去。只见武大郎站立在烧饼担子后头，一边搓手跺脚，一边吆喝，间歇与郓哥说几句话。眼前的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在西门庆看来，越发面目可憎，这般废柴，哪来的福分娶得娇妻。西门庆看三个家丁一眼，又转头看一眼武大郎。家丁会意，一齐走到武大郎的烧饼担子跟前。“来两个烧饼。”一个家丁恶声恶气道。

“唉，好勒，意大利烧饼两个，客官拿好。”武大郎手脚麻利，将烧饼用纸袋装好，递给客人，道，“多谢客官，八文钱。”一旁另两个家丁，目露凶光，并不打话。那家丁接过，咬一口烧饼吐到地上，啐道：“呸，甚么狗东西，这般难吃，竟敢哄骗爷爷，要爷爷给钱，是抢钱么？速速与爷爷赔罪。”

“这位客官，小人的意大利烧饼，人人都道好吃。小人靠此营生，养活家人，艰难度日，还望不要为难小人。”武大郎这才看出来人是要找茬，并不是真心买饼。“爷爷我今日便为难你，如何？你这三寸丁谷树皮，有甚么资格活在世上。”那名家丁趾高气昂，气势逼人。

“小人的兄弟武松，可是出了名的好汉，景阳冈上的吊睛白额大虫，也打得死几只。他性情暴躁，只怕忍恼了他。”武大郎不甘示弱，气恼道。“哟，只这点出息，拿兄弟来吓人。谁家没几个兄弟，便只你有兄弟撑腰。你爹娘糊涂得紧，两兄弟里定有一个不是亲生，若不是时，哪里差得天跟地一般。”

“你，你，你闭嘴！”武大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青筋暴绽，被人辱及爹娘，是可忍孰不可忍。武大郎挽起脏衣袖，绕过来要与他动手。“哈哈哈哈，还想跟爷爷动手，来来来，好玩！”那名家丁摆开架势。郓哥一见不好，上去拉武大郎。先前便已瞥见西门庆如树桩一般，在不远处矗立，一脸奸笑，眼前的三人，定是他府中的家丁，心中即刻明白过来。

“大郎，莫要发怒，要吃大亏。”郓哥低声道。武大郎此时也已看见西门庆，登时心虚，嘟哝几句，回身挑起担，与郓哥一道走远。“呸，郓哥这厮，我平日没少关照，竟敢不将我放在眼内。”西门庆怒道。被郓哥搅局，西门庆将他也一道恨上。

“走罢。”西门庆带同家丁，继续在街上闲逛，走走停停，不多时已转过两条街。“东家快看，那三寸丁又在那边。”一名家丁道。西门庆一望，果真如此，即刻快步过去。“郓哥，来四五个梨。”西门庆一把将郓哥的小篮子拉住。

“大官人，十分抱歉，梨子卖完了，改日再来。”郓哥心知不妙，心头一颤道。“小兔崽子，怕我不给钱，不留一些卖我，是么？”西门庆怒骂道。“真的卖光了，大官人。”郓哥带哭腔道。啪的一声，郓哥吃痛，哎呦惨叫，西门庆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郓哥脸上。郓哥即刻蹲到地上，只觉脸上一阵灼热，晕头转向。

“还有没有王法，当街打人！”一旁的武大郎见状，高声叫道。上次西门庆算计自家的娘子潘金莲，欲行强暴，毁掉潘金莲名声，已是深仇大恨，此时被他再次欺负，武大郎怒不可遏。“怎的，还不服气？”西门庆恶狠狠道。

“哎哟！”武大郎惨叫一声，滚到在地。原来西门庆突然一脚飞踹过去，正中武大郎心窝。“不知死活的废柴！走。”西门庆咬牙切齿，呼喝道。三个家丁跟随在后，西门庆一行扬长而去。“大郎！”郓哥惊呼，忍痛站起，急步过去，抓住武大郎的手。“没事，我没事。”武大郎嘴角渗出血来，龇牙咧嘴道。

梁文真本来以为已经改变历史，不料武大郎始终躲不过去，还是挨西门庆一脚，命运回到原先的轨道。梁文真明白过来，必然出手，欲扭转乾坤。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