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止兽潮一事迫在眉睫。仔细想来,此次兽潮来得突然,甚至还有些蹊跷。暮野之森的妖兽数目向来稳定,因年年历练的玄天剑宗的剑修,这些妖兽的数目从来都被维持在安全的范围,远无法达到形成兽潮的数目。既然如此,那么,多出的妖兽又是从何而来?如今兽潮来势汹汹,若不早日查明原因终止兽潮,伤亡的修士也好平民也罢,只会继续增加,最后城毁人亡,白骨露野。玄天剑宗建宗已有数万年之久,期间也经历过不下百次的兽潮,解决兽潮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不知师兄是否能在宗门大比之前归来。若师兄来不及赶在大比之前归来,那便会在应器峰长老清雉与丹峰长老清虚之间择出暂代他举行宗门大比的人选。若是选中器峰长老清雉也就罢了,就怕是丹峰长老清虚接下这代宗主之位。那清虚也不知为何,向来最爱同他挑刺找茬,若是与清虚一道操持大比事务,也不知清虚会如何无事生非,寻他麻烦……沈玉奚微微拧眉,放下了手中的玉简。他本就修为略逊清虚一层,又一直为魔修所造的梦魇所困。届时若是出了争执,他怕是不敌清虚,可若要他向清虚低头服软,却是绝无可能。思及此,沈玉奚望向窗外雨幕,眉眼中透出一股疲态。光是压制梦魇就已耗尽他大半心力,偏偏他必须想方设法隐瞒此事,免得……师兄知晓此事为此分神忧心,也免得,有心之人利用此事做文章,对他落井下石。纵然知晓错不在己,沈玉奚仍是难以抑制的产生了自我厌弃。他竟连区区一个梦魇也无法驱除,甚至连那魔修将梦魇的根源种在何处也一无所知。简直是,无用至极。沈玉奚的神色愈发冷淡恹恹。到底该如何除去梦魇?或许身为医修的黯先生能够帮助他,可黯先生喜好云游,如今也不知游历到什么地方,他是否能够联络得到。陷入沉思的沈玉奚没有发现就在窗外的梅树竹林之中,害他梦魇缠身的罪魁祸首正饶有兴致地在花枝深处窥探他。钟离渊的身形完美的隐匿在雨幕之中,可以完美躲过沈玉奚扫过来的视线。以钟离渊的目力,他可以清楚的看见沈玉奚的一举一动,乃至一个颦眉,一个轻笑。倏然,沈玉奚瓷白的面上突兀的冒出两抹病态的红——他意识清晰地被拖入梦魇之中。无论多少次,沈玉奚咬着下唇忍耐,惊慌失措又无力反抗的样子,真是叫人愉悦。钟离渊微微眯起眼,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袖摆的褶皱,踱步走向沈玉奚。他走得不快不慢,兴致勃勃地看着沈玉奚跌跌撞撞的奔向内室。内室放着清霄为他炼制的防护法宝,可以替他压下部分的梦魇,沈玉奚便是靠着这个硬捱了三年。“……!”沈玉奚双眸蓦然睁大,眼前不知从哪里浮现一层雾气,模糊了他的视线,削弱了他的五感。沈玉奚紧紧抿着唇,五指的指尖都深深陷入手心的嫩肉里,借着这尖锐的疼痛,他才勉力维持了灵台一瞬的清明。钟离渊紧随其后,几步追上了沈玉奚,将他拽至怀中。“——!”沈玉奚身形一僵,紧攥的手指攥得愈紧。钟离渊手指微动,几缕黑气交织着蒙在沈玉奚的双眼之上,彻底遮蔽他的视线。沈玉奚察觉身后之人并非幻象,果断着向身后挥出一掌,袭裹灵力的掌风带出一阵破空风声,却被轻易消去。一击不成,沈玉奚抬腿便踹。腰上的手一紧,沈玉奚被箍得生疼,他吃痛挣扎:“你是谁?快放开我。”钟离渊抓住沈玉奚踹过来的脚,颠倒黑白道:“仙师真是热情,一来就对在下投怀送抱,真是叫在下受宠若惊。”此人声音粗砺难听,显然是经过伪装。沈玉奚无法从声音分辨他的身份,便只能从那人身形甄别。然而他视觉被封,无法观察出那人确切的身形特征,只能隐约推断出那人要比他要高上许多,双手宽厚有力是典型男性的双手……沈玉奚从诸多杂乱无章的线索中艰难地拼凑着那人的模样,企图将其分辨,却仍是毫无头绪。他忍不住问出口:“你、你究竟是谁?”一阵静默。沈玉奚下意识屏息等待,却只听见那人低笑一声,“仙师不妨猜猜看。”“我得罪过你?”那魔修没有回答沈玉奚,而是轻佻地解开了他的衣襟…………沈玉奚分不清他身处的是现实还是梦魇,若是现实,玄天剑宗又怎会潜入魔修,若是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