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孟嫮宜看着脚尖,眉头紧锁,显得很烦躁。“也许我一辈子都不想拿回来。”“啊?”陆徽音诧异道:“那我拿这东西怎么办?”孟嫮宜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要悲观,可能我想通了又拿回去呢。”“你要是想不通呢?那我岂不是要保管一辈子?”“不用那么麻烦,你可以毁了它呀。”“那毁掉前我可以先看看吗?”孟嫮宜二话不说一把抢回来,“好奇心太强的人不适合保管东西,算了,我还是找个地方埋了吧。”“诶我开玩笑呢,怎么这么没有幽默细胞。”陆徽音又夺回来,“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帮你保管你怎么补偿我?”孟嫮宜沉思片刻,正色道:“等我想看的时候,允许你和我一起看。”“想得美,我陆徽音什么时候给别人当过库管员,这样就想打发我?”“那算了。”“算了什么算了,我已经决定给你保管了,你快想想怎么报答我。”“那你想怎么样?”“我会考北方的大学,你呢?”“南方。”陆徽音拉下脸,“怎么就和我唱反调呢?我要去北方你就去南方,我要是去南方你是不是就出国啊?”孟嫮宜一脸你有病的嫌弃表情,拉长语调,“陆徽音,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人各有志的道理你懂不懂。”陆徽音抿着嘴不说话,气鼓鼓地瞪着她。“呐,别不高兴了,这样,以后你去南方找我我请你吃饭。”“谁没吃过饭啊。”陆徽音蛮横地打断她的话,“我就问你一次,孟嫮宜,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我都不信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喜欢我吗?”孟嫮宜猛地抬眼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那我这样问吧,孟嫮宜,你知道我喜欢你吗?”孟嫮宜的眉毛拧在一起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她伸手要去拽陆徽音手里攥着的大信封,陆徽音侧身避开,寒着一张脸,冷冷道:“没关系孟嫮宜,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会守信用的。你尽管放心。”陆徽音转身要走,孟嫮宜拉住他胳膊。她似是踌躇,神色不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一会儿才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其实我……”电话突然响了,陆徽音拿出来一看是程嘉言打来的。孟嫮宜抿嘴笑了笑,冲他摆摆手,“你朋友找你,那算了。”☆、-007--007-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反倒是坦然了。陆徽音发现比起藏着掖着不肯正视自己对孟嫮宜的感觉,承认是最让人安心的。只是下午的考试孟嫮宜没有来,那个临窗的座位一直空着,直到交卷。陆徽音心里空落落的,右眼皮突突直跳。他考完试去等程嘉言,程嘉言正在打电话,神色变了几变,用力抓抓头抓脸看到了陆徽音,那种一览无余的焦躁惶恐被定格在他脸上,可转眼又变成了忧心忡忡。两人可谓光屁股长大,相交十几年,何时见过程嘉言慌成这样过?陆徽音以为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可问了两遍程嘉言都是打哈哈,说没什么大事。但程嘉言越是这样说,陆徽音越是不信。两人各怀心思在路口道别,夕阳下的身影被拖扯得无限长。两个都已成年的大男孩背影单薄却有力,都在试图承担起来自未来的重量。陆徽音回到家只有福婶在煲汤,一小盅一小盅摆放的整整齐齐。陆母爱吃甜食,往常都是用龙眼来煲冬虫夏草,今天多了洗净的甲鱼爪和鹅掌,想来是大舅薛云开过来了。说到薛云开就不得不说她的妹妹薛月明,也就是陆徽音的母亲,早在她还未嫁给陆禹安时,薛家就由她说了算,在长鸿可谓家喻户晓的人物。她父亲的父亲是早年大军阀的副官,家财可观,又握有军权,在当地可谓一霸。后来□□招安,顺利洗白成了当地的父母官。建国后长鸿成了地级市,社会地位水涨船高,人脉关系经过长达近百年的织就,终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的大网。薛家的老太爷如今仍健在,以92岁的高龄颐养天年住在老宅,只可惜子嗣不旺,一脉单传四代,到了薛云开这辈,就剩下一个女儿。薛宝丽比陆徽音大了3岁,如今在国外旅学,脑子里都是外国人的那一套,要收心回来继承薛家可谓天方夜谭。再说薛家人一贯是女人性子比男人还要野,同陆禹安不打不相识后,竟结成连理枝。成了家后,薛月明搬来邺城,反倒是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过起了安稳日子,真真的是一物降一物。薛云开被妹妹压制了二十多年一度养成了习惯,不论多忙,不论大事小事,都常来薛月明这里走动,聊聊天,听听她的意见。也难怪薛家老爷子说,薛家男儿该练武,女儿多读书。这样性子才能互补。大舅过来想必又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听说父亲晚上也要从省里赶回来,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情绪不太好,只想打个招呼就回房躺着悲春伤秋。可大舅太热情,非要拉着他去开自己刚提回来的新车。陆徽音已满十八岁,薛云开是准备等外甥高考完拿了驾驶证就送一辆车的。夕阳已无余晖,华灯初上,呵气成冰。下弦月斜斜地挂在高楼上,像是蒙了一层轻纱,晕开微黄的光亮。跑车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刺耳的轰鸣声,薛云开只是启动了车子并不开,落了锁两人坐在里面聊天。“怎么,处朋友了?还是被甩了?”陆徽音被他戳破心事腾地涨红了脸,然后轻叹口气,笑道:“这都看得出来?”“那当然,舅舅可是过来人。”薛云开爽朗地笑道:“想当初我追女孩子的时候,你妈就嘲笑我是个愣头青,也不管人家女孩子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只是一股脑儿地把自己喜欢都献给她,以为自己都觉得好,当然是好。别人不领情,我还生气,真是不知好歹。”陆徽音双眼微微放光,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后来失恋太多次我总算是明白了,女孩子嘛,要的是感觉。人家喜欢洋娃娃,你非要给变形金刚,谁会高兴啊。”薛云开打开车窗点了支烟,微微眯着眼,思绪似是回到了某个让人惦念的时光。“要是我多一些耐心,多陪她聊聊天,多了解她,试着从她的角度来考虑事情,可能……”陆徽音见他说着说着光抽烟了,催促道:“可能什么呀?”薛云开回过神,促狭道:“可能薛宝丽得比你大6、7岁,她的孩子都该打酱油了。”“得了吧大舅。”陆徽音也跟着笑,“那时候要是得手了,生下来的指不定是谁呢?还有薛宝丽什么事儿呀。”“你这个兔崽子敢开你大舅玩笑了。”薛云开灭了烟头,一脚油门轰出去,“这车怎么样?”“就那样呗,车子能开不就行了。”瞧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薛云开凑过去问道:“我说你小子看上哪家姑娘了?战况如何?”“人家没看上你外甥。”“怎么可能,不是吹牛,我薛云开的外甥芝兰玉树,卓尔不群,除了瞎眼的,抢都来不及呢。”陆徽音觉得嘴里涩涩的,苦笑一声。“要么是我大舅吹牛,要么是她眼瞎。”“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去表白没有?人家姑娘知道你的心思吗?暗恋是没有结果的。”“表白了,然后被拒了。”薛云开颇为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咦了一声,感叹道:“真是奇了,这姑娘眼界颇高啊。”说完忽然贱贱地笑起来,压低声音道:“话说阿音你都满十八了,你爸爸送的什么成年礼?他那个老古董肯定没新意,听说古时候家里的男孩子成年都送几个侍妾来长经验,要不要大舅带你出去见识见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