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天哪,我们可是纯洁的。
王亮的活越来越少,在农历二十七后工作变为零。可能刚得到一笔“额外”的收入,他悠哉游哉,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准备和我过年。
我们又挤在一起聊天,我问,“为什么选卖唱做职业?”
为什么?本可能做工程师做企划做教师,是什么让他的人生走上现在这条道。
阳光洒在两个快发霉的人身上,他懒洋洋地眯着眼,不假思索地说,“为了追求女孩子。”我做恶心欲吐状,“呃,以后成名了可不能这么说。要说为了艺术,年少的你听见音乐的呼唤,于是开始歌唱。或者某晚窗下的夜莺,点燃了你对歌唱的热爱。”他斜睨我,“你那么直接,却教我虚伪,想害我?”我不屑地说,“你不觉得你的原因听上去很猥琐,像色情狂?”他嘴角泛起丝微笑,“读书时没试过喜欢一个弹吉他的少年么?”
不须我推波助澜,他已开始回忆美好岁月,“读书时有个女生特别招人注目,成绩好相貌好,话也不像别的女孩子那么无聊。她不是不搭理男生,但永远和蔼可亲,和大家保持距离。直到有一天,她看学长弹吉他的眼神,和平时完全不同。我开始学吉他,进度飞快,几个月后超过师傅。接着我到处找能超越自我的方法,拼命和别人比,像小说里的剑客,挑战,然后从别人那学东西。”
我没耐心听他把话题歪到如何练好吉他指法上,“那女孩你勾搭上没?”
他看着远方,许久才说,“有。”
我兴奋起来,谈的内容终于有趣味了,“啊,后来她没跟你出来?”
他慢吞吞地说,“没有。”
没有没,就是有。
咦,我从来没见过正常女人找他。我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看拉掉什么大新闻啊,他以一种奇怪的声音说,“别想啦,她早嫁人了。”那是,她终于忍受不了他的无情无义、好色、颓废、…?谜底立刻出来,“我另有新欢,把她赶走了。她离开的时候很平静,但说会恨我,永不原谅。”我赞叹,看人家这生活,爱与恨都强烈得非一般人哪,我和郑向南分手,淡如我要去超市一般,“我走了。”“嗯走了?”“保重。”
有些东西一旦揭开盖子,再盖上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王亮喃喃道,“我做得可绝,不敢告诉她我喜欢别人了,白天黑夜就不给她好脸色。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有心事行不,你别管男人的事,我只想一个人呆着。她聪明,几次下来大概猜到了。等她理好行李要走,我突然发现我的无耻,她本来被保研,为我放弃学业跟到这里来,一直吃不惯南方的东西,天天得做家务,跟我在一起,连洗衣机都没有,洗牛仔裤时拉链卡进指甲,血哗一下染得半盆水都红了。独生女,娇生惯养,因为我跟家里闹翻了,回又回不去,居然被我这没良心的一脚蹬掉。我说你别走,我没其他意思,就是心情不太好,等过去这阵就好了。那天晚上她哭了一整夜,我哄她,说会永远照顾她。其实我烦躁得要命,但听到她的哭声,真的不敢发脾气。我真的怕,怕一睡去她会去寻死。可我还是睡着了,醒过来听到她仍然在哭。我装睡不吭声,她哭到早上五点左右,不哭了,爬起来洗澡,然后拖着行李走了。她走后,我既觉得轻松,又觉得自个坏透了,总有一天会有报应。”
我打个微颤,我们是一路货,狼心狗肺,背信弃义。
他转向我,“你害怕了?离我远点,否则早晚害了你。”
我勉强笑道,“得了吧你,我能被你害?”
他笑得很惨淡,“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的眼神早出卖你了。”
我嘴硬,“P,我有那么傻吗?全天下我最爱的人就是我,还有我妈,其他我都不爱。”
他不信,可也懒得和我争论,长长吁了口气,“反正我信天有眼,甩人者必被人甩。”
我脱口而出,“叶蓝抛弃你,你是不是在等她被人抛弃的一天?”
所谓祸从口出,从他开始诉说起,我心头就在狂叫“狐狸精”的名字,一定是她!为了她,王亮抛弃了初恋。心语说上无数遍,肯定会有离开嘴的那刻。
他听到叶蓝的名字,直直瞪着我。我真怕他一伸手掐死我,干笑着圆场,“呵呵太阳好开个玩笑,对了,我会煲广东汤。大过年的,我们和房东借炉灶,我来煲乌鸡汤。”
他脸色阴晴不定,估计在考虑要不要扯翻脸,但赶走我,等于他或我,要孤单地过整个新年,在一个陌生冷漠的城市,这比什么都更让人难以忍受。最后他闷闷不乐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