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玲珑丰盈的身子不知怎地一闪,就挡在了江别鹤前面。
花无缺见江别鹤没有走,自然也停下了步伐,方欲对萧咪咪开口,萧咪咪就突然花枝乱颤地娇笑道:“好啊。看来你已经忘了十余年前,是么?”
她一双凤眼一瞬不瞬地狠瞪江别鹤,紧咬的银牙咯咯作响,一字字道:“看来你已不认得我……好,那么杜月央,你可还记得?”
江别鹤不可察觉地浑身一震,深不见底的沉邃双目冲破那重重虚伪的氤氲迷雾,闪过一道猩红的闪电。下一瞬,他露出一个波澜不惊的困惑微笑,茫然道:“杜月央正是在下亡妻,不知姑娘提起她来,所为何事?”
萧咪咪冷笑道:“哼,你真是愈发虚伪了……你还有脸说她是你的妻子?那好,你就下去到阴间向她解释罢!”
她飞身上前,劈手一招迎面杀去,狠辣精准的招式却没能让江别鹤惊愕躲闪。因为他知道,花无缺不会束手旁观。
果然,萧咪咪眼前一花,白衣似雪的陌生少年就立在了江别鹤身前。那少年臂上洒落鲜血,他自己则恍若不觉,含笑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是否对江大侠有些误会?”
“你是哪来的小孩子?”萧咪咪歪头媚笑,纤手伸出,即将极其温柔地抚上花无缺的胸膛。但她这只白白细细的手若真沾上了花无缺一片衣袂,他必死无疑。
这并非瑶池仙子的召唤,而是无间地狱中恶魔索命的手。
花无缺面不改色,轻轻一拂,歉意道:“姑娘,在下不到万不得已确实不想出手,请姑娘自重。”
萧咪咪突觉一股奇异的温凉力量自掌心袭来,她的手竟然无法控制地向她丰满柔软的胸膛直击而下。
她目光一厉,拼命收住力量却还是踉跄地噔噔倒退几步,喘息道:“你是移……移花宫的人!”
江别鹤这时才微笑着出声道:“这位正是移花宫唯一传人,花无缺公子。”
萧咪咪瞪眼朝着他,目光赤红,双眸尽是血丝。她冷冷低笑,切齿道:“江琴,你不敢与我动手,何苦玩借刀杀人这套鬼把戏?”
她双掌一合,身形冲天而起,远远狂笑道:“好!我看这移花宫的人能保你到何时!你记住,杜月央的仇,我一定会报!”
若是江玉郎在场,定会讶异,江别鹤从未露出过这样动荡的神情。他更会讶异的是,杜月央,正是他娘亲的名字。
萧咪咪怎会知道他娘亲的名字?
只可惜江玉郎早已趁着花无缺停步的功夫,消失在浓重夜幕里。
冷风吹得窗外枯叶簌簌作响,平白带出几分凄凉。
江玉郎面色极差,是病态的青白。他静静躺在床上,显得死气沉沉。
同样,守在江玉郎身边的江玥也是如此。她平时红润可爱如同成熟蜜桃的小脸空余忧虑,双目空茫,眉头深锁。
“咣”地一声,门被打开。江玥如梦初醒地站起,下意识要去关门,却发现门并不是被凛冽的风吹开的。
是被江别鹤一把推开的。
江玥骇了一跳,江别鹤平时满是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却笼满寒霜,双眼深不见底。
“老爷……您,没事罢?”
江别鹤似乎才注意到她,目光随意地瞟了一眼,面上浮起淡淡的微笑,眼中适时露出几分为人父母的温柔担忧,道:“无事。玥儿,辛苦你了。回房歇息罢,我想单独看看玉郎。”
江玥喏喏应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别鹤。推门出去的瞬间,江玥心中却突兀响起那位自称为她亲生娘亲的萧夫人的话:
“莫要相信江别鹤!”
莫要相信江别鹤……么。
江玥的步伐不自觉地停住,她鬼使神差地闪身躲入段家一道狭窄的走廊。她听到“吱呀”一声,江玉郎的房门似乎又开了,过了几秒才缓缓关闭。
江玥如释重负地长声叹息,许是江别鹤出来看看她是否离去。江别鹤为何要如此做?他又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是看看自己昏迷的儿子。
屋中缓缓传出了不甚清晰的细微人语之声。是江别鹤浑厚醇冽的语声,这语声隐隐约约,究竟在说些什么?怎么如此急促?
江玥抓紧衣衫前襟,竭力竖起耳朵,冒着风险又靠近几步,终于勉强听到些许声音:“……你看看这银针,不就是你随身的那一种?……你的身形我怎会不认得……你当真糊涂。”
话音初落,紧接又响起一道语声:“我不过是为我自己的命考虑。”
一个清冽悦耳的语声,她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了。
江玥的心几乎已跳出了腔子,纤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掌心湿泞冷汗霎时间润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