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百川坦言,其“结果与其它机关提出的报告,颇有出入。”这“颇有出入”四个字虽含蓄,却具画龙点睛之妙。五人委员,天良出现,给这位民国时的的赵构,写一长函,为孙将军和郭廷亮等“剖明事实”,郭乃由死刑减为无期徒刑。郭廷亮判定“匪谍”罪,而幸免一死,台湾无此先例。假释后,获准离台赴港,又是例外之例。自然,不是五人小组“剖明事实”的功劳,仅能说,经国有好生之德。郭不幸为夹缝中人物,不死已属大幸矣!用常情判断,孙有一肚子委屈,现实环境使他无法展布,愤世嫉俗,以至铤而走险,那是可能的。然而,孙军人出身,难道他一点机警都没有,对台湾的严密特务监视,茫无所知,敢轻举妄动,引火烧身?所以,比较合理的假定,孙和部下的联系有之,那是基于长官部下,心心相惜的朋友师道之情,不一定就是同谋不轨。观全案,郭廷亮成为孙案主角,孙受郭的牵连,于是成为“兵运”的来源。即使报告书说的全是事实,中共要吸收郭为地下工作人员,也不能儿戏到仅凭一面之缘,即下达任务!以“匪嫌”入人于罪的,如后来的柏杨、李荆荪等,不一而足,早是台湾上下铲除异己分子的故伎。其妙处在于,无人可代为伸冤,无人敢于闻问,训练有素的特务人员,有“认真作假”的本领,使用各种技巧,会让你自己挖井,自己往下跳。郭廷亮的自白和郭衣洞(柏杨)的自白.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甚至,我们可以说,孙的辞职书,未必出于孙的自由意志,办案人员能强迫郭廷亮“供证不讳”,何尝不可以对孙如法炮制?中国历史上出现的冤案,如恒河沙数,历朝历的,消灭异己的手段,大同小异。孙立人是政治的牺牲品,他自己既无申诉的机会,此案将永远无水落石出的可能,殆能断言。至于外间猜测,孙有美国的支持,蔡斯因而事败调职,则纯粹是无稽之谈,或别有用心之徒的恶作剧。此际,艾森豪威尔当政,杜勒斯主管外交,大权在握,华府、台北的蜜月期间,美国没有理由,驱蒋拥孙。蔡斯于一九五一年五月奉派赴台,到一九五五年,刚好任期届满,必须它调,而他这年高寿六十,依法需告老退休,有无孙案,买掉还乡,势在必行。再看,台北欢送礼节之隆重,《中央日报》出社论话别,其隆情厚谊,是象不欢而散吗?孙立人受贬,彭孟缉上窜,由中将衔升二级上将,以黄埔六期的小老弟,继病故的桂永清为参谋总长,充分显示着经国的势力,更见抬头,情治系统出来的人物,掌握台湾的军事大权。孙案爆发前后,总政治部发动“效忠总统运动”,且借重青红帮歃血为盟的办法,把个人崇拜推到一新的高峰,可以解释为对孙案的回响和补救,统治上层的虚弱与恐慌暴露无遗。注释:[1]协防条约在参院通过时,仅两票反对,但密歇根大学的alexanderdende教授在《国家》杂志上,撰文提出疑问,题为(tthedntanglgrchiang》,见解精辟,立论深远,作者列举一七七八年,美国和法国结盟的例子。英国击败后,美国独立,但条约无法立即废止,一旦英、法开战,美国有可能被拖入战争危机。约翰,亚当斯上台,要求解除。法国反对,美国坚持,最后,以放弃时值二十四万的赔偿要求,双方达成协议。这个不愉快的经验,持续一百六十九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面临苏联强大的桃战,始放弃此祖宗订下来的原则。一九七八年卡特任内,宣布中止,已历时二十四年。[2]孙家琪著《蒋经国窃国内幕》,香港自力出版社出版。[3]同[2]。[4]同[2]。受指挥的机构(见注末表)。[5]夏畏秋著《陈立夫举家重整道德》,合北《新闻观察》,一九四九年九月。“陈立夫八月四日晨赴美,陈诚送行”。“世界道德重整会”总部设瑞士,美国分会设密歇根的密金那湖,一九四八年陈曾假该会名义,在美从事游说活动。[6]一位不能透露姓名的内调局高级官员告诉作者。[7]三毛为毛人风、毛森、毛万里,均为浙江江山人,与戴笠同乡。[8]程一鸣著《程一鸣回忆录)),群众出版社一九七九年在北京出版。[9]杀杨的凶手为阮九经,曾任情报局总务处长,前年癌症去世。[10]郑介民与毛人凤失和,经国调郑任安全局长,王仲青人事室主任,即专门对什毛,使毛在经费、人事上处处受到控制。[11]初期,大陆的游击活动,由毛森主管,经国令毛交卸,毛抗拒,遭台“通辑”,毛乃去琉球,投效cia,现毛住纽约水牛城,闲来垂钓为乐。[12]西点军校,位纽约州的westpot,乃美国官办的陆军军百学校,入校要求,极为严格.除学科成绩优异,尚需美国国会议员的保荐。vi,设弗吉尼亚州的勒格辛顿,系私立,故毋须保送,台湾的温哈熊中将现任驻美采购团长,即在该校取得学位。[13]《孙立入事件真相》,出版者不详,胡佛图书馆藏书。[14]吴炳钟上校告诉作者,吴曾任孙英文秘书。[15]《孙立人在台兵变经过》,香港《七十年代》一九七四年九月,第16页。[16]同(13)。[17]台北《联合报》,一九五五年十月二十日。[18]“neralsistake”newsweek,aug29,1955[19]九人小组调查报告,见《联合报》,同[17]。[20]同[19]。[21]同[14]。[22]同[17]。[23]卜少夫《孙立人将军被黜》,香港《新闻天地》,一九五五年八月二十七日三九三期,第4页。[24]同[23]。[25]《孙立人案件献疑》,香港《祖国》,一九五五年十月三十一日第148期。[26]同[25]。[27]同[23]。[28]同[17]。[29]同[25]。[30]陶百川著《比较监察制度》,台北三民书局,一九七八年出版,第502。[31]蒋经国曾著《胜利之路》,新中国出版社出版。----20五二四事件一九五七年五月上旬,美军协防司令部发布新闻:美国的飞弹部队(屠牛士)进驻台湾。就海峡彼岸的军事态势以观,北京没有以武力“解放”台湾的新情况出现,中国共产党忙于反右斗争和正在进行人民公社、集体化运动。华府此举,纯粹是武力炫耀,而无实质上的意义。因为,要吓阻,应基于对手的意图,对方根本无此意图,“吓”的什么?“阻”的什么?经国换班,由总政治部而国家安全会议,名分不同,权力如旧。过去六年中,大小挫折,如波浪似的,间歇冲刺。吴国祯、孙立人案,疾风骤雨,势不可当,毕竟有惊无险。唯一耿耿于怀的,还是友邦对他的猜忌和疑虑,美国新闻界甚至以“台湾的神秘人物”称之,或称其为“台湾的恐怖人物”。美国设法了解他,前年邀请经国赴美访问,待之以上宾之礼,通过各种巧妙的安排,使他看看美式民主,和美国的经济力量。期以潜移默化的方式,用美式“思想改造”的技巧,让经国物换星移,革面洗心。但顽固的经国,他的意识形态已进入免疫期。他是莫斯科和蒋先生共同训练出来的综合体,脑子里只有托洛茨基、斯大林,并装不下华盛顿、杰弗逊这些人。蒋先生梦想三次世界大战不成,退而求其次,寄希望于华盛顿,本共同反共的前提,帮他“光复大陆”。华府的当政者,是现实主义者,比蒋先生又清醒得多。反共保台可以,冒大战危险,助蒋复国则免谈。杜勒斯设计的“剃刀边缘”政策(brkanship)和“围堵政策”(ntant)基本上是一种防御性的战略构思。双方立场,如是悬殊,乃勾心斗角,别具怀抱,而客观形势,国府的存亡,又唯华府的庇护是赖,团结斗争,微妙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