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葳呼吸一滞,姜流忽的收了短剑,一把将卢葳推出去,卢葳踉跄几步,与袁鼎遥遥对视,一复杂一惊诧。
姜流手持短剑站到石璋身边,摇头叹道:“袁大人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怎么在这?!”袁鼎急切道。
卢葳扶着墙站稳,看着袁鼎慢慢说:“你早就算好时间。”
“朕发现一些有趣的往事,想与母后叙叙旧。”石璋看着卢葳与袁鼎,似笑非笑,“二位若有什么话就抓紧时间说罢,时间不多了。”
自从卢葳出现,石珫的脸色便越发冷硬。阮临浑身紧绷着观察形势,瞥见石珫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酸。
直到此时,袁鼎才终是如梦初醒,他的目光从殿中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好!好啊!”
“事已至此,我亦无话可说。”他发狠道,“石璋,这诏书你是写还是不写!”
“已经晚了!”石璋笑的嘲讽,“这诏书朕早已写好送出宫外,就算你此时弑君也已无用。至于你想立石玄,想法不错。可惜他身边的侍女是朕安排的,若朕出事,她会立刻杀了那孩子。”
“袁大人,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石珫道,“我的剑只会比外面的禁军更快。”
“算无遗策。是我笑看你们了。”袁鼎咬牙,“只怪我当年心慈手软,没将你们兄弟两人除去。”
阮临淡淡道:“没能杀王爷是你没本事,留下陛下是要利用他。这其中哪一点与你那个根本没有的良心有关?”
“你算个什么东西!”袁鼎刚开口说了一句,石珫忽的欺身上前,一脚将他的后退几步跌落在地,随后拔剑指向他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阮临走上前,轻轻抓住他的手,石珫这才将剑收回剑鞘。
天幕无边,刚入秋的天明的早,此时东边已微微泛白,袁鼎偏头看了眼天色,躺在地上大笑起来。
卢葳闭上眼,面上有一丝晶莹划过,而后抬手将一直藏于掌心的药丸一口吞下,随后冲向姜流一把夺下他的短剑。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石璋伸手将姜流拽到自己怀里侧身挡着。众人尚反应不及,就见卢葳冲到袁鼎面前,将剑刺进他的胸口。
袁鼎一手伸出,像是要拥住卢葳。剑入体,他的动作猛然一滞,而后慢慢的抚上卢葳的背,拍了拍,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做的好。”
力气流失的很快,袁鼎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你亲手杀了我,他们没准会放过你。别怕。”
卢葳双眼通红覆在他耳边道:“我刚才服了毒。放心,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只几句话的功夫,袁鼎的脸色已然变得灰败。身下的血洇开,卢葳衣裙下摆染满鲜红,她伸手抓住袁鼎落下的手,颤抖着触碰他的脸颊。
还很柔软,还有温度,但已经没有用了。
卢葳回头看向石璋:“我手刃逆臣袁鼎,不知可否能向陛下讨个恩典。”
石璋静静的看着狼狈的卢葳:“说罢。”
“这些年我所作所为,皆是我自己决断,同卢家无半分干系。”卢葳跪在一片血泊之中,“我罪有应得,于卢家却是无妄之灾。卢家人丁奚落,只望陛下念在那一丝血脉亲情,能高抬贵手。”
顿了半晌,石璋开口:“外祖当真不知情。”
卢葳惨笑:“你既知内情,也能料到我绝不会宣扬出去。只求你在我死后不去牵连我母族。”
“陛下给你的不是毒。”姜流突然开口。
卢葳僵硬的看向他:“什么?”电光火石间,她忽的明白了石璋的目的,“试探……”
石璋轻轻摇头:“我只是不想亲手杀你。你给我一条命,我如今还你,算是两清。”
他说着看向石珫,目光平静:“你做什么,我不会拦。”
石珫:“我若是杀了她呢?”
石璋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请便。”
石珫走到卢葳面前,低头看她:“当年,你们是怎么杀我母妃的?”
“我在她每日的饭菜中下了药,又在她的香料里添了东西,二者相冲,日子长了毒入骨血,自然就死了。”
这与他们查的吻合,石珫长出一口气,又问:“那父皇呢?”
“起初我用你来威胁杜晓,她怕你真在我手里,只能闭口不言。后来她身体虚弱下去,便察觉到我已经做了手脚,料到自己时日无多,竟向先皇透露了此事。”卢葳讥讽一笑,“可惜她不知道,先皇身边的总管受过我的恩惠,所以她败了,先皇也败了。”
“她死的太匆忙,甚至来不及传信给她兄长。”卢葳盯着石珫,“当年就是这样。现在你想亲手杀了我吗?”
尽管这些事他早已知悉,但此时从卢葳口中听到,石珫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