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珫抓起他的手,“你外祖年事已高,看事自然通透,过往觉得不能原谅的,如今也都能放下了。无论如何,你总还是他的血亲。千溪谷连我都能进,怎会不接受你?等尘埃落定,我陪你回去看看。”
当年独女叛逆,为了旁人不惜与自己断绝关系,多年后又亲手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打击,让人如何能释然。
也因着这个,纵使他在千溪谷跪了一夜才能进门,纵使外祖几乎从没有给过他笑脸,阮临都未有过怨怼。
阮临心里酸涩,低低的应声:“好。”
石珫敛眸:“离开千溪谷以后,我去了一趟原州。”
阮临没打断他。
“从洛河村离开后,我与宋叔北上去龙关,一路遇着不少障碍,最危险的那次,就是在原州。”
“袁鼎派的人非常多,宋叔带着我,束手束脚的受了伤。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宋叔便让我暂时在城里寻地方躲着,他去把人引开。”
“我在原州待着十五天。”
阮临翻手握住石珫。
石珫继续道:“宋叔给了我许多银两。第一晚我寻了个不大的客栈住下,原以为这样的小店不会被注意,谁知晚上就有人寻了过来。”
“逃脱以后,其他的客栈实在不敢去,我一路躲着人,甚至被逼着在城郊的义庄里住了几晚。”
“我回了城里一趟,买了几个馒头,打算在义庄里躲到宋叔来接我,直到五日后,义庄里来了一个人。”
“谁?”阮临轻轻的问。
“她叫问柳,是个妓女。”石珫顿了顿,“她去义庄时发现了我,便带我回了原州,藏在她所在的青楼里。袁鼎的人自然不会想到我藏身青楼,她给的这个去处,听着虽不雅,却是当时我求不来的安稳住所。”
“我当时受了伤,她便故意在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让人去买伤药,再把药让给我用,饭菜也会单独给我备一份。”
“我在她那里待了十日。离开时,我想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她,她却不要,反而把值钱的东西都塞给我,让我带走。”
阮临说:“你回去找她了?”
“嗯,只是结局不美。”石珫吐出一口气,“她死了。”
阮临心里一惊。
静了许久。
石珫的视线落在阮临眉间,慢慢移到阮临眸中,忽然轻声说:“以后我陪着你,静雪别再用。”
阮临眨眨眼,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