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的宠物,听说女孩子们都害怕。可是我们觉得挺可爱的,它是灰色的,眼睛是黑色的,鼻头是红色的。
有个小女孩说:“我哥哥就属老鼠,等他来救我,我就让他看,他还没见过老鼠,肯定很喜欢。”
我看着她漆黑的眼睛,就像看着我自己。
然后她变成了一具尸体。
白得发青的脸色,闭着眼睛,睫毛很长很浓密。
老鼠啃开笼子生锈的部分逃出来,啃食着她的身体,她脖颈上缠着绿色的围巾,打着死结。那条围巾后来随着爆炸一起变成了碎屑。
我浑身冰冷地想,原来我那时就死了。
莫名地打了个激灵,我张开了眼睛。
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看到四周的蓝白。
是医院,我这些年几乎天天都来,一眼就能认出来。
茫然自顾,看到了阿狸。
他站在门口跟护士说话,两个人念经似得,声音极低。
我张了张口,努力地出声,“阿狸……”声音小得自己都没有挺清楚。
阿狸愣了一下,转过了身。
疾步走来,脸上挂着欣喜,“醒了?”
“嗯。”我看向手腕,已经被包扎了。
他会错了意,说:“麻药已经过了,有点痛是难免的,止痛药容易形成依赖,痛得厉害再吃。”
“不痛。”还在我忍受的范围内。
他笑起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问:“渴了吗?”
“嗯。”
“来喝点水,等一下再吃东西。”他说着,扶着我坐了起来。
我只有那一刀是伤口,但可能是失血太多,身体像抽空了似得,没有力气。
他扶着我坐起来,喝了点水,又让我继续躺着。
我又有点累了,脑子里昏昏沉沉。
阿狸拿着毛巾,擦着我头上的汗,过了一会儿,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臂,说:“喝点粥再睡。”
我其实不饿,但不舍得驳他好意,便喝了一点。
又躺了回去,阿狸把被子帮我拉好,关上了灯。
我看着床边血浆模糊的影子,重新睡了过去。
过了好几天,我的精神终于渐渐恢复过来。
阿狸白天来得少,梁正则来看我时,他还不在。
我正纠结他要是训我,我是默默忍耐,还是吵回去,他已经自己说:“看着好多了,那天真吓死我了,不怪我看见你那样吧?”
“你救了我?”我纳闷:“你也是找锁匠开的锁?”
“哪儿啊。”他说:“你弟弟把钥匙给我的,他到处找你。我被他说得一惊一乍的,打电话你也不接,敲门你也不理我。一不小心就开了。脸都绿了,吓死我了。”
“哦。”
“多大点事儿啊。”他虽然这么说,也显得挺苦恼,“就算是亲的怎么了?就算他们一副‘这个世界怎么了’,‘真的好恶心’的嘴脸。那他们骂的也不是你。”
“嗯。”我说:“你也开始心灵鸡汤了。”
“我是想给你个耳光,但我怎么下得去手啊!”所以他就扮演了知心大哥的角色,“既然是扭曲你的爆料,那就是套了你的名字,实际上与你无关的事儿。这件事也不代表你以后不能当画家,多少明星衣服全脱照样能再站起来,你是个艺术家,谁都知道艺术家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