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本地仙家,我们还能找谁?”
“对了!瞭望台!兰陵金家正在各处大肆建立瞭望台,听说正是为了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帮助百姓们除走尸邪祟,常家非但不作为,反而携家带口走的无声无息,金麟台定然会管!咱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去兰陵求仙督帮我们找人。”
几人互相搀扶着从地上起身,一仰头一道阴影笼罩过来,这些人面面相觑看了眼拦路的俊俏少年,步子一顿犹犹疑疑道:“这位小公子也是过来找亲人的吗?”
薛洋道:“不用去金麟台了,去了也找不到人。”
这几人一愣,七嘴八舌慌忙问道:“公子是什么意思?是见不到仙督还是。。。”
“是找不到你们要找的人。”
几人脸色一白立时瞪大了眼,来时忐忑不安的恐慌终于像开了闸口,两股战战,四肢颤抖:“公。。。公子为何这样说?孩子们就算是随着常家搬走,也还是会回来的不是。。。”
薛洋抬眸看了她一眼,花白的头发凌乱的垂在额角,衣服上还沾着黄土,脚下鞋子也磨的破损,听她们话中意思,应是远处村子里的,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思,走了不知几天才到了栎阳城。
可世间就是这么丑恶,哪有那么多幸好和劫后余生,千家镇地仙庙被毁,后殿里供奉着的长生牌位和一座小像正是常萍和常夭,他们和庙中黄鼬精狼狈为奸,劫杀了东亭县被迫离家的数百名村民,先是吸取了灵识,后是不断试炼,意图把他们做成听话的走尸活尸。
地仙庙一事大火败露之后,常萍必然知道薛洋和金麟台不会放过他,趁几人重伤无暇顾及之时全家搬迁别处,而匆忙逃亡之下又怎么会携带那么多的丫鬟小厮,不是被全数灭口,就一定是先被吸干了灵识后做成走尸,还有什么比后者更一箭三雕丝毫不浪费的事情。
他将眼神投向门匾上的常字,唇角勾起无声的讽刺,走的还真是及时,再晚个一天半天岂非又是鸡犬不留,血流成河,真是会跑的很!
也可要千万藏好了!
薛洋面无表情的挥手转身:“都回吧!好好等着,也许日后还会有相见之日。”他黑色的影子被头顶的光拉的细长,夏天的风带着燥热扑了满身,怀中露了一半的纸也被风卷了出去,薛洋伸手抓了个空,那张纸摇摇晃晃落到了不远处地下的一滩泥水里。
支棱的边角沁了水软绵绵的趴着,字体朝上的一面是数不清写了多少遍的星尘,但很快被水糊成了浅色的墨汁,成了看不清的一团,薛洋驻足停留片刻,终是目不斜视从上面跨了过去。
他走的慢,回到金麟台时已经是日暮西垂,一日一夜的光景转瞬而逝,倒也没有比想象中的难熬,长乐阁的门窗开的圆溜溜的,窗边一只青杏的枝条蹭着窗户伸进了屋里。薛洋路过时被树枝勾到了发带,他歪着头伸手去解,手刚刚摸到头顶,突然就愣住了。
莫玄羽正在窗户后专心摆弄着一只木偶,一边用刻刀修整,一边又停手去凃颜料,白的衣服,黑的发,嫣红的唇,一柄银白的剑背在身上。
薛洋手一抖,松动的发带被指尖勾了下来,一头乌黑长发顷刻顺肩膀而下,微扬的美眸被刘海遮的如冬日湖面的轻薄雾霭,青杏的叶子被风吹落在窗台上,薛洋收回停留的视线,若无其事的拢了头发问道:“玄羽你怎么在我这儿?”
莫玄羽一抬头‘哎呀’一声,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左手背到了身后。
“吓到你了吗?”薛洋从窗外绕进屋子,顺手提了多宝架上的药箱,“坐。”他把人按在椅子上,从他背后拉出手,少年细长的手指上被刻刀划出一道伤口,血不停地正往外流,沾的整个手掌都是黏糊糊的。
薛洋笑道:“我不过喊一声,你怕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莫玄羽悄悄看了他一眼,呐呐道:“昨晚。”
薛洋哑然,他走的时候是昨天傍晚,一日一夜未归,莫玄羽难道在他这里等了一夜?
他撒了止血药又将手包好,拍了拍莫玄羽的头道:“回去吧。”
莫玄羽从椅子上站起来,忙抓起画笔把霜华的剑柄补齐颜料,往薛洋手里一塞道:“这个给你。”
薛洋摊着手,那个手掌大小的东西就躺在掌心,他仔细看了一遍把木偶扔在桌上,莞尔道:“刻的不错。”
莫玄羽眉心一跳,忙把他胡乱扔在桌上的木偶直立起来,小心翼翼问道:“洋哥哥不喜欢吗?我刻了一夜的。”
薛洋冷冷清清看着他不发一言,莫玄羽连忙开口解释:“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才自作主张刻的,洋哥哥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