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蛋!“走,追他们去。”吴忧愤愤地迈开步伐,埋头往前赶,一路都没再说话,严信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有些心不在焉。刚才她倒进怀里的感觉,他现在想起来都脸红心跳,她小小的身躯,瘦而单薄,却柔软温暖,倒下一瞬间,她的蝴蝶骨撞在他的肋骨上,短促的疼,令他呼吸一滞。伸手摸了摸被撞的右肋,不疼了,但是热,诡异的热,好像火烧一样。严信抬眸,看着吴忧瘦削的背影,脸颊鼓了鼓,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姐姐!”吴忧顿住,回头,眸光淡淡。“等等我。”严信小跑着追了上去。终于到了主峰峰顶,宽阔的观景平台正中竖着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面刻着五个红色的大字——云梦山主峰。底下是一行小字:海拔1411米。吴忧手插兜站在石碑前,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五个字看了半天,冰冰凉的眼神,颇有些骇人。“云梦山?哼!”凛冽的语调:“噩梦山吧,我去!”严信:“……”“有笔吗?”吴忧没回头,手朝旁边一伸。严信默默找出一支水笔放进她的掌心,想了想,悄声说:“姐姐,在景区乱涂乱画是违法的……”“想什么呢。”吴忧睨他一眼,走到一边坐下,从兜里摸出门票,一笔一画地将门票上的“云”字涂写成了“噩”字。严信呆住,半晌道:“姐姐,你好幼稚……”“你说什么?”吴忧眼神凉凉。“……”严信一怔,大脑飞速运转,改口道:“你好可爱。”吴忧笑容更凉:“你再说一遍?”严信大脑再提速,挺直腰板道:“你好酷!”吴忧满意点头,双手在衣兜里摸索了一阵,递了块德芙过去:“懂事的孩子有糖吃。”严信松了口气,乖巧地坐在一边吃巧克力,刚才用脑过度,此刻松懈下来,他感觉有点头晕。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严信扭头,看到赵小超玩味的笑脸。“小学弟,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严信嚼着巧克力,眼神发懵。“她就是个疯子!”赵小超哈哈大笑。严信:“……”再旁边,周子安和张齐这对难兄难弟跟软泥怪似的摊在一起。“也不知道古时候那些文人哪儿那么好体力,爬这么高的山,还有风雅兴致吟诗作对。”张齐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不是,老子一路爬上来,累得跟狗一样,哪还有什么狗屁心情一览什么众山小……”夏鹏体力爆棚,屁事儿没有,杨丽欢虽然累,但心情一直欢快,笑容满面,她跟夏鹏说笑着,时不时地鄙视一下旁边那两只躺尸的弱鸡。严信坐在吴忧身边,怀里抱着背包,伸手在里面一阵扒拉,片刻后,找了件黑色的冲锋衣递过去。吴忧没接:“我不冷。”十月初的云梦山,气温接近二十度,适中,且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不过山顶风大,透着凉意,吹久了还是有些冷。“可你刚才搓了三次手臂了。”严信蹙眉,握住她的手捏了捏,补充道:“你看你手也是冰凉的。”吴忧甩开他的手:“胆儿肥了吧你?”“哎呀,你就穿上吧!”严信牵着冲锋衣抖了两下给她披上,然后垂着脑袋替她拉拉链,一拉到底,竖着的衣领遮了女人大半张脸。对上吴忧凉嗖嗖的眼神,严信怔愣一瞬,笑了。“姐姐,你的脸好小啊,领子竖起来就只剩眼睛了。”男孩笑起来,仿佛将阳光全都聚在了脸上,眉梢眼角全是耀眼的光。吴忧努力顺了顺气,凉声道:“严信,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相处?”“对啊!”“……”吴忧翻他一眼,转过头去不说话了,良久,哼了一声。视野里,层峦叠嶂一望无垠,云山雾岭间风声飒飒,树浪涌动,阳光因飞速流过的云朵时暗时明。寥寥远山,如墨如染。“姐姐。”“嗯?”“是不是觉得不虚此行?”吴忧侧眸看了他一眼,劲风将他的刘海撩了起来,露出英挺的眉峰,少年俊美的侧脸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昂扬勃发的英气。她收回视线,望向远方的山岭,片刻后,淡淡地笑了笑。“诶!我们来合影吧!”杨丽欢拍手提议。小分队三三两两找位置,不一会儿站好了队形,女生前排盘坐,男生后排撑膝,标准的集体合照姿势。帮忙拍照的热心游客看着手机屏幕大声喊:“三、二、一!”咔嚓!画面定格。少男少女的欢笑声洋溢在山野间,久不散去。作者有话要说:严宝:姐姐,景区内乱涂乱画是违法的。吴忧:所以?严宝:……让我来吧。回到农家院已是暮色微沉,阁楼的天台上炊烟袅袅,烤羊肉的香味随风飘散,刺激着鼻腔和味蕾。爬山小分队的成员们疲惫却欢脱,各自回房冲了澡换了衣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争先恐后地往天台冲。严信发挥自己的优势冲在最前面,他站在天台阶梯的出口,举着dv记录着一张张如饿狼扑食般一拥而上的面孔。最后一道身影入镜,心静止一秒。吴忧手插兜,踩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踱上来,停在镜头前。侧眸,嘴角一勾:“唷,还拍着呢?”严信从dv后探出头,咧嘴笑:“姐姐!”吴忧抬脚往前走,又问:“你这是拍纪录片?”严信举着dv跟上:“对啊,记录我的时光。”“……你的时光?”吴忧回头看他一眼:“够文艺的啊。你都没入镜,时光在哪儿?”严信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笑了笑。天台正中,砖砌的烧烤台旁,老板正翻转着烤全羊撒上最后一道孜然粉。周子安大手一伸:“放开那只羊,让我来!”呼哧一下冲了上去。后面的人一窝蜂跟上。杨丽欢帮着老板分发碗碟刀筷,夏鹏跟着老板娘一起提了两件啤酒上来。一整天的相处,两个宿舍的少男少女们早已如一见如故的老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到最后,全羊变成了羊架子,八个人搭肩的搭肩,碰杯的碰杯,相互笑闹,亲密无间。吴忧心情不错,多喝了两杯,有些醺然。“信儿,我好像能感觉到你说的内什么肽了……”这一声“信儿”,带着帝城人特有的儿化音,舌尖一卷,卷得严信心里酥酥麻麻的。他托着腮看着吴忧,女人喝了酒有些上脸,双颊浮着淡淡的绯红,嘴唇因为沾了酒而微润,映着天台的白炽灯,像挂着水珠的樱桃。“是内啡肽,姐姐。”他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掉嘴角的辣椒末。吴忧哦了一声:“刚刚洗了澡出来,忽然就感觉特别舒服……”她微蹙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眼神放空,茫茫然的,片刻后,点了下头:“就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舒服,好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正在大口呼吸。”她转过头看向严信,目光笔直而湛亮。“你明白我说的那种感觉吗?”严信笑了笑,轻声说:“当然。”吴忧点点头,朝他举起酒杯:“来,碰个杯。”严信煞有介事地端了盒特仑苏,问:“为了什么?”吴忧想了想,笑道:“为了内啡肽。”酒杯碰上去:“干杯!”“干杯!”一个喝酒,一个喝奶,干了。严信放下空奶盒,眼眸一抬,发现一桌子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莫名透着嫌弃。他眨眨眼,奇怪地问:“怎么了吗?”周子安一团纸巾扔过来,严信利落躲开。周子安嘴皮一掀,嗤笑:“人家喝酒你喝奶,还干杯,好意思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