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声抬头,往床边挪了几步,随意扯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正绞着十指不知所措。
“我代明珞向你道歉。她从小就被我爹给宠坏了,又是圣上亲封的县主,脾气娇蛮了些,可秉性不坏。我听府上的人说,那日明珞在府门前辱骂你,真是对不住了。我已经责骂过她了。”
顿了顿,明连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猜,定是傅青骗你过来的罢。我没什么事,再修养几日便好了。”
闻言,赵汐朝愧疚之意更浓,只道:“明连,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明明你还这么年轻,你还未曾娶亲,国公府需要你在,你不可以有事的……”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前世同明连未曾有过什么交集,只知他身体素来孱弱,命不久长。纵是重活一世,也并非是什么事情都能扭转,若是可以,她愿意潜回时光的汪洋,替明连寻求保命之法。
明连似乎也知自己的命数,也未见过多的伤怀。他眼底蕴着温柔,唇角微微上扬,想要伸手摸一摸赵汐朝的头发,到底是缩了回去。
既然给不了她幸福,便只有放手成全。她日后有傅言宠着,一定会过得很好。
“生死有命,有何可惧的。”明连摇了摇头,像是同赵汐朝说的,又像是同自己说的,唇边渐渐苦涩起来,“我爹一生为了朝廷奔波劳碌,临逝时儿女皆不在身旁,纵有一身功勋赫赫,又有何用?我一出生便顺袭爵位,年纪轻轻就是侯爷,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拖着病体转眼就是数十载,我也倦了。”
“阿朝。”他抬眼,唇角漾起一抹恬淡的笑意,笑得淡凉如水,缓缓道:“我已然如此了,怕今后出了什么事,帮不到你。圣上疑心深重,刚愎自用,你家虽是豪商巨贾,可到底空有万贯家财,无人在身后撑腰。若是国库再度空虚,只怕会有人拿你们家开刀。”
闻言,赵汐朝震惊道:“怎可能?我家虽是商人,可一直本本分分的,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只当我是多心了吧。”明连长叹口气,猛烈的咳嗽几声,脸色又白了一分。恰好有丫鬟送药过来,赵汐朝随手接了过来,吹了两下,这才递到明连手里。
她估摸着时辰,傅言这个时候大约要下早朝了。遂起身告辞,明连也未说什么,轻轻颌首算是应了。
出了国公府的大门,赵汐朝喘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见傅家的马车缓缓行来。国公府建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门前的大道也是官员下值的必经之路。
如此,她上了马车,二话不说一头扎在了傅言怀里。
“怎么?可是明珞……”
“不是!”赵汐朝将脸埋在傅言怀里,闷闷道:“傅言,真的没有救明连的办法了么?”
傅言叹了口气,揉了揉赵汐朝的头发,轻声道:“若是有,也不必等这些年了。”
是啊,若真的有办法,就以明连的身份家世,没理由要等这么多年。事到如今,怕是还要从执名身上想办法。
赵汐朝真的不想同执名做交易,若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要她如何是好。可眼下,只能尽力而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明连去死。
她是打定了主意,一到了府上就跑去找执名。在执名院子外头踌躇了许久,到底没敢进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手推门。哪知门一下子被人从里头打开,这手就直接按在了执名的胸口。
“你找我有事?”
“我……”
赵汐朝赶忙将手缩了回来。
执名挑起一边的眉头,双臂环胸,斜倚在院门上,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嗯?”
赵汐朝差点咬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索性就低着头,求道:“执名,你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这么久,我现在有事想求你,你不会不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