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凌瑄的脸上一片冰冷,明显是不想听这些,玉狐将头微微垂下,没有再说出后面的话。片刻的沉默后,玉狐站起身子,却感觉腹痛如绞,一手按着自己的肚子蹲下了身子,一双眉头皱得紧紧的:“啊哈……”“玉狐!你怎么了!”凌瑄赶紧走过去扶住他身子,却看到玉狐的裤子竟已经湿了。“玉狐你别吓我,怎么会肚子痛?”凌瑄对于这个突来的状况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让玉狐先靠在自己的身上,道:“你等一下,我去叫人!”凌瑄说完就要站起身子,却被玉狐拉住了袖子。玉狐喘了几口大气,道:“不要……我不要让其他人看到我这副模样……不要……”“那我怎么放心,我抱你下去。”凌瑄说完便蹲下身子,打算抱起玉狐,而玉狐只是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没事,没关系的……”玉狐的声音都在颤抖,他记得自己曾经生下瑞儿,他不想将自己的丑态落入那些人眼中。“可是……”凌瑄的眼中有丝动摇,玉狐向上挫了挫身子,道:“你只要抱紧我,这样就够了……”凌瑄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完便让玉狐靠在自己的身上,将玉狐已经打湿的裤子褪下。“嗯嗯啊……”玉狐的两条腿踢动着身下的石头,双手紧紧的攥着凌瑄身上的锦缎斗篷,脖子向后仰着,好似一张快要断掉的弓,全身都绷得紧紧的。“这要怎么生啊,我还是下去找御医吧!”凌瑄着急的说道,他长那么大何时给女人接生过。“你找他们做什么……我……是男人,叫他们来也是……也是徒劳……”玉狐咬唇说道,连鼻尖都冒出了汗水,头发一点点的蜕变成白色,一双眼睛变成了金色。凌瑄对于玉狐的幻化虽有惊讶,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只得一边注意着玉狐下面的情况一边用袖子为玉狐拭汗:“使劲啊……”凌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说些肤浅的东西,当真是要将他急死了。“嗯啊啊啊!!”玉狐大声的嘶叫着,不知不觉身后的尾巴也显露出来,那也是他最后的一条白狐尾。玉狐双手的指甲变得尖细起来,在身下的石头上抓出一道道的痕迹,看得人心悸不已。“别抓那石头,你若疼的话就抓我好了。”凌瑄不舍得玉狐的手受伤,将玉狐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说道。玉狐只是喘息着看了凌瑄一眼,狠狠的抓住他的袍子,径自大喊了一声,将身子曲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双腿用力的踢着身下的东西,只感觉一阵撕裂的剧痛,那个东西竟真的从身体里出来了,连玉狐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出来的如此顺利。“生出来了!”凌瑄兴奋的抱起那孩子,将身上的血随意擦了擦,道:“是个男孩,玉狐,你为我生了个男孩!”凌瑄兴奋的大笑道,用手边的小刀将孩子的脐带割掉,又随意的包裹了一番。而就在凌瑄转身包裹孩子的时候玉狐身后那最后一条尾巴一点点抗燃得透明,最后直至不见。玉狐看着那条尾巴消失,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这不是隐回了身子里,这是消失的表现,证明他身体里最后的一点灵气也没有了,他已经不再是妖精了。玉狐挑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恐怕今后连人也不能算了吧,这一头白发算是再也变不回去了。玉狐忽然想起了石壁下放着的那株灵草,可是……玉狐看了一眼旁边的凌瑄,又看了看那襁褓中的孩子,玉狐忽然觉得自己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里累了……“玉狐,你现在能动了吗?”凌瑄将孩子系在自己胸前,扶住玉狐的身子问道。玉狐别过自己的眼睛,抬头看向一旁的凌瑄,那双眼睛已经变为了金色,那好似金沙的颜色好美,就好像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每每都让人沉醉不能自拔。“背我回去吧……”玉狐的声音有些沙哑,身子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好。”凌瑄没有任何架子的蹲下了身子,将斗篷披在了玉狐的身上,又将那条脏了的裤子勉强套在身上,毕竟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换洗的:“先将就一下,出了这片林子就好了。”因为顾念玉狐想要拜祭死去的司徒玉鹄才没有带侍卫,现在看来当真是给自己添麻烦。玉狐趴在凌瑄的背上,又最后瞄了一眼这个石洞,眼睛停留在那块石壁上,最终还是调开了眼睛,一切都是命数,又何必一再强求呢……司徒明凌瑄一行人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但凌瑄却格外兴奋,丝毫没有倦意,而宫人们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十分的好奇,这孩子不似瑞儿那般妖气,与正常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一双狭长的眼睛像极了凌瑄,鼻子与嘴巴倒是有几分像玉狐。“玉狐,你看这孩子长得多漂亮,不愧是我司徒家的孩子。”凌瑄抱着孩子坐在床边说道,嘴角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和自豪,虽然他有那么多的妃子,但做父亲还是头一遭,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抱过来我看看。”玉狐勉强撑起身子,撩起盖在孩子身上的被子看了看,道:“他还这么小,几年后也会成为大孩子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教他弹琴吹笛,可好?”凌瑄逗弄着孩子的小脸说道,看向玉狐的眼中满是柔情。“嗯……”玉狐笑了笑,犹记得他生下瑞儿的时候完颜璟也是这对自己说的,他说到时候要教瑞儿骑马打猎,想来如今已经实现了,只可惜前些日子他没有看清那孩子的容颜,现在想来终究是负了他们。“你不高兴吗?”凌瑄淡淡的问道,虽然玉狐的嘴角在笑,但他却不能在玉狐的笑里感到一丝喜意。“高兴,自然是高兴,你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玉狐眨了眨眼说道,将脸上的那一丝感情掩去。“玉狐有什么好名字吗,不如就由你来取吧。”凌瑄嘴角带笑的说道。“叫司徒明如何。”玉狐淡淡的说道:“不与日月争辉,只求明亮于心。”“好,就叫司徒明。”凌瑄拍了拍孩子的小屁股笑道:“你以后便是朕的明儿了。”玉狐轻笑一声,伸手拉住凌瑄的手,道:“我想求你一件事。”“你我之间还用说求吗?”凌瑄微微皱眉说道。“不要再等我,娶一个端庄的女人做皇后,将明儿寄在她的名下。”玉狐低垂着头,只听到凌瑄粗喘着说道:“你……再说一遍!”“你早已过了娶亲的岁数,不然就将那些妃子里的一个晋升为皇后,明儿需要一位母后。”“你说什么呢!你不就是生他的人!还找什么女人代替!”凌瑄气得站起了身子,实在是听不下去玉狐的话。玉狐拉住凌瑄的袖子,道:“你我早已经不是当年,你明白我说的这一切,又何必躲躲闪闪,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凌瑄深深的闭上眼,低声道:“来人!”外面的丫鬟和乳母走进来后将明儿抱了出去,凌瑄双拳紧握的站起身子,双拳在袍中紧紧的攥住又放开,抬手打了玉狐一巴掌。“啪!”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虽然不是很痛,但玉狐的脸还是被打到了一边。“我等了那么多年,无论多少大臣上折子,无论母后怎么施压,无论他们怎么想方设法的让我与那些女人生下孩子,我都忍得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凌瑄有些激动地声音都在发颤。玉狐抬头看着凌瑄,见他眼中闪动着泪光,而自己却不敢看向他。“曾经有一只狐狸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而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喜欢我,而我亦是如此,从你被完颜璟抢走到你回来,你知道一共多少天吗?”凌瑄苦笑一声,转过身子,道:“一共一千三百三十二天,可能你不相信,而我就是这么一天天数着过来的,我曾经以为皇位就是我最想要的,可后来当我真的死了那一刻,我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当时我脑子里的不是这些金灿灿的东西,有的只初见你时的样子,只是你我说好一起琴箫合奏的约定。”凌瑄喘了一口气,将脸上的泪水擦去,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道:“可就算我现在放弃了皇位与你隐世而去想必也是不能了,你的心里……始终是有了别人。”屋中一片死寂,只有桌上的烛光微微摇曳着,玉狐将散乱的头发拨到身后,道:“过去的事不可能再回去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殿下,我也不是那个纯真的小狐狸,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打猎游玩的大皇子,呵呵……倒真的成了沧海桑田。”“我不会娶什么女子为皇后,只想此生与你纠缠在一起,也许这早已注定是一场孽缘。”凌瑄说完便走出了灵羲宫,徒留玉狐在烛光中看着那略显落寞的背影,他不过才二十几岁,却看着如此孤寂,难道帝王都注定要如此吗?一个月后玉狐的身子已经很虚弱,太医接连给玉狐吃了许多的补药却都不见效果,那一头长长的白发垂在腰间,眼中的金色再也没有褪下去过。皇宫中早已经传出了贤王是妖精的话语,虽然还有人一直伺候着,但脸上的害怕玉狐又岂非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