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到这么大的整个人生,都是在纪念母亲,还有……恨他的父亲,可一朝转变,竟然就说根本没有这么回事,他弄错了,不,不是的,就算在他逐渐长大的那些年,赵王一旦出现就是管教他,严厉待他,他从来就不像个好父亲,好丈夫。
赵询的手落在门扇上,他想推开门,他想要直接问个清楚,是不是赵王在骗他,可最终,那只手没有落下去。
赵询飞快地下了楼,然后出了客栈,这一番话几乎是石破天惊,他现在已经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了,他一定要自己查个清楚。
赵询的眼睛有些迷茫,当年母亲身边的婢女早就卖掉了,外祖父母也早就没了,还到哪儿去寻知情的人呢,赵询抿紧了唇。
良久,赵询才想起一个人来,是一直伺候母亲的嬷嬷,嬷嬷在母亲死后就被王妃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赵询当年只有六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嬷嬷走。
赵询想,只要找到嬷嬷,就一切都能水落石出了。
一刻也等不了了,这事关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他必须要弄清楚,趁着天色未晚,赵询骑了马就要往城门处走,他隐约记得嬷嬷的祖籍,他立刻就要过去。
陆珩和十安正从街角拐出来,然后就看见了赵询急匆匆地出了城门,十安不解道:&ldo;赵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啊,竟出了城门,难不成是圣女那儿发生了什么事?&rdo;
陆珩皱着眉,之前宴会上的事已经解决了,赵询这个时候出城门做什么,但赵询时常在桑桑身边,他还是道:&ldo;你先在这儿等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rdo;
十安领命道:&ldo;是。&rdo;
没等多久,第二天下午,十安就打听到了消息,他过去的时候陆珩正在批阅公文,他拱手道:&ldo;世子,赵公子那儿有消息了。&rdo;
&ldo;说,&rdo;陆珩头也不抬。
十安把信递了过去:&ldo;您还是自己看看吧。&rdo;
这信是赵询写给桑桑的,托了一个送信的小哥想要寄给桑桑,赵询也是出了城门后才冷静下来,然后想起自己竟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走了,他在大齐并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唯有桑桑一人,所以在信上写道自己有事,可能要外出一个多月,让桑桑不要担心。
估摸着陆珩看完了信,十安才道:&ldo;世子,你说这赵公子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啊,连和圣女道别的时间都没有。&rdo;
陆珩把信推了回去:&ldo;把这信送到她那儿去吧。&rdo;
十安当然明白陆珩的意思:&ldo;世子,等改日我一定准时送过去,&rdo;十安还在心里算了算,赵询出了城后行动匆忙,随意找了个寄信的。
如今还要把这信送到宫里去,想把东西送到宫里是很麻烦的,势必得个三两天的时间才能到,他想着等三天后再送进宫里去,也符合寄信的时间,不叫桑桑起疑。
与此同时,宫内,刚刚轻松下来的桑桑收到了一封信。
巫月在一旁帮桑桑煎茶,她一面看着茶一面看着桑桑,心里嘀咕道怎么圣女看了这短短的一封信这么长时间,整个人一动不动。
等茶煎好了,巫月发现桑桑竟然还没有动弹,她这才上前,可一见到桑桑的正脸,巫月就慌了,她害怕道:&ldo;圣女,你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啊。&rdo;
眼前的桑桑满脸泪痕,手上还握着那信纸,竟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
信纸上白纸黑字,清晰明白,巫月跟着看了一眼,然后就知道了,原来是在圣女未被寻回前抚养圣女的陈婆婆没了。
巫月明白,若不是陈婆婆,圣女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绝无可能活下来,圣女伤心也是难免的,巫月只好递给桑桑一条帕子:&ldo;圣女,你难受就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rdo;
桑桑闭上眼睛,她想起她刚穿书过来时陈婆婆满面的沧桑皱纹,还有去登州途中时,她曾回去过一次,陈婆婆更老了,还因为担心她而身子变差,给她留着那些糕点吃食。
她虽穿书而来,但身体中终究留存着原主对陈婆婆的感情,此时一听这个消息就忍不住流眼泪。
桑桑一直就是个孤儿,但凡谁对她稍稍好一些,她都会记得,她心中也不舒服。
桑桑这晚想了很多事,好像她穿书以来就是各种各样的磨难,只有很少的温暖,她想起了宝珠。
宝珠是第一个那样纯粹的待她好的人,会为了她想逃出偏院而帮她,会给她做好吃的菜,还会在她生病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宝珠就像是她的姐妹一样,桑桑忽然很想宝珠,也不知道宝珠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因为陆珩的关系,桑桑一直没有去见宝珠,桑桑想安嬷嬷应该会善待宝珠的,而且在她逃走前,她在宝珠的屋子里偷偷藏了些银票,那些银两足够宝珠活的好好的了。
桑桑舒了口气。
第二天起来时桑桑就有些头疼,她喝了巫月给她熬得安神汤,睡了一上午才恢复过来,刚用完午膳,十安就过来了,说是要求见她。
桑桑放下汤勺:&ldo;不见,&rdo;上次陆珩在树下……的事她可还记得呢。
小丫鬟点了头转身出去,可没过一会儿,院中吵吵嚷嚷的,十安竟然直接冲进来了,桑桑想说这些守卫有什么用,竟然叫十安闯进来了。
十安面上是从所未有的慌乱:&ldo;桑桑,不,圣女,宝珠她……摔破了头,现在昏迷不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