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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我苦笑了一下&ldo;我就是怕自己舍不得，会带着他一起走。&rdo;&ldo;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叫我来就是为了给他催眠，偷换他的记忆，是不是？&rdo;我用手臂环住自己，&ldo;起初，我没想这么做。我以为，他愤怒够了，发泄够了，报复够了，就可以毫不在意的放手，或者干脆给我个痛快。他是一个报复心极重的人，我没想过他还会要我。可是，他却说，要么陪着他，要么杀了他。我不能杀他，也没法陪着他，我只能让他忘了我。&rdo;北月搂着我颤抖的肩膀，无奈的问&ldo;可是，你甘心这样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吗？从此以后，旋司夜心里再也没有轩辕凝夕这个名字。&rdo;他停了一下，托起我的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ldo;他不会记得你，不会思念你，不会再爱你。他甚至不会知道你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这样孤独的死去，你受得了吗？&rdo;我凄凉的笑了笑，&ldo;受不了也要受，不过我很快就会死，所以我很容易得到解脱。可是……&rdo;我拉住他的手，&ldo;北月，你怎么办呢？&rdo;&ldo;原来，你还记得我啊。&rdo;他抱着我苦笑&ldo;可惜，我不能给自己催眠。不然，我也想忘记你。&rdo;我轻轻一颤，&ldo;北月，我……&rdo;&ldo;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rdo;他打断了我，冰冷而坚定的说&ldo;由始至终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我不会死，如果你不想活在他心里，那就活在我心里。即使你抛弃了整个世界，我也舍不得让整个世界抛弃你，令你孤零零的死在寂寞里。&rdo;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ldo;谢谢，有你送我，我可以安心的走。&rdo;催眠的过程很复杂，需要几天几夜不停的对受施者灌输记忆。北月给他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梦境，并且让他相信那些梦境就是他前半生的记忆。那些梦境与他的经历大致相同，只是没有我，北月把我的影子从他的大脑里抠去了。一旦催眠成功，虚构的记忆就会在大脑里生根，不会产生混乱，没有时间限制，不影响大脑的机能。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催眠术了，完美的近乎残酷。他将永远忘记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再想起。每次想到这个，心都很疼，疼得直咬自己的手背，甚至咬出血。可是失去感觉的身体不会疼，所以心依然在疼。我的身体越来越差，生命在一点点流失，一点点枯萎。可是，我还不想死，没有看到我要的结果，我合不上眼。整整四天，我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听到催眠中的司夜，像台性能极好的录音机，一句一句重复着北月对他说过的话，置身一个又一个梦境中。那些记忆慢慢在他的大脑里生根，发芽，开出一片片绚丽的花朵，只是少了我。终于，北月说，&ldo;可以了，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属于你的记忆了。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完美的结束？&rdo;是不是完美，要用时间来证明。我只是苦涩的笑，&ldo;他什么时候会醒？&rdo;&ldo;明天晚上……&rdo;&ldo;那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然后通知天一盟的人来这里接应他。&rdo;他走过来，抱起我&ldo;好，我们回日本去。姑姑还在日本等着你……&rdo;&ldo;你想把我跟妈妈葬在一起？&rdo;&ldo;你不想吗？&rdo;北月将我放在床上，替我盖好被子。我摇了摇头，&ldo;北月，不要为我筑碑立墓。我死后，将我的尸体，和所有能证明我存在的东西全部烧掉，然后洒进大海里。&rdo;他的手一紧，&ldo;你害怕他会想起你？不要！这太残忍，太苛刻了。&rdo;&ldo;我知道，可是即使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能冒这个险。&rdo;他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ldo;好吧，也许只有这样，你才能无牵无挂的走，得到真正的自由。&rdo;我笑了，心满意足的缩进被子里，端端正正的躺好，&ldo;北月，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回皇家去。家里的樱花开了吧，我已经好久没看到樱花了。&rdo;&ldo;凝夕……&rdo;&ldo;我忘了，我已经看不见了。&rdo;我闭着眼睛，有点惋惜的说北月揉了揉我的头发，&ldo;明天我们就回去，早点睡吧。&rdo;说完，他就走了，我听到门外隐隐的抽噎声。我知道，他又去我触不到的地方独自哀伤了。我一个人孤独的躺着，夜风吹进来，花香四溢，花瓶里的丁香随着那轻柔的风，飘到我的脸上，闻着那清冽的寒香，今夜会做个好梦吧。世界好静，时间好静，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像一座古老的时钟，越来越慢，越来越微弱……意识慢慢的下沉，沉进浓重的黑暗里。朦胧中有人轻轻托起我的身体，好熟悉的怀抱&ldo;北月，是你吗？你……来送我走吗？&rdo;铃铃铃！是闹钟的声音，我张开眼睛，看到粉色的闹钟不遗余力的尖叫着。我一下楞住了，手在眼前晃了晃，我看得见！橘色的台灯，粉红色的衣柜，白色的写字桌，海蓝色的窗帘。这温馨雅致的小空间，是我的卧室？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门口就想起了响亮的抱怨声，&ldo;死丫头，你的闹钟吵死人了，怎么不关掉？&rdo;这个声音……是宇我彻底蒙了，关掉闹钟，飞奔下楼。爸爸悠闲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听到我心急火燎的下楼声，他从报纸中抬起头，皱了皱眉毛&ldo;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要斯文一点，端庄一点。你看看你，哪有点女孩子的样子。&rdo;爸爸，他不是……&ldo;行了，别在说她了，小夕从小就是这么迷迷糊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rdo;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从厨房走出来。妈妈……&ldo;妈，饭做好了吗？我上班要迟到了……&rdo;一个挺拔俊朗的身影从楼上走了下来，真的是宇！&ldo;凝夕，你又拿我的衬衫当睡衣！&rdo;他狠狠的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楞楞的看着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妈妈，宇，他们竟然都活着，我在做梦吗？宇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ldo;妈，快来看啊，小夕睡傻了。&rdo;妈妈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宇的肩膀，&ldo;别胡闹，吃饭去！小夕，楞着干什么，你也去。今天不是说好要去教授家，请他指点你的毕业论文吗？一会司夜就来接你了，别又让人家等。&rdo;&ldo;司夜？&rdo;我叫了起来&ldo;怎么睡得连自己的男朋友都忘了？&rdo;宇不满的嘟囔着我走过去，坐在餐桌旁，小心翼翼的问，&ldo;我睡了很久吗？&rdo;妈妈把牛奶推到我面前，笑着说&ldo;前天去你和司夜去爬山，你说累坏了，结果昨天整整睡了一天，像只小猪似的。&rdo;我开怀的笑了，原来那漫溢着痛苦的一生，只是我做的一个凄美的梦。是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门铃响了，妈妈过去开门。&ldo;夜，你来了……&rdo;我从早餐氤氲的雾气里抬起头，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沐浴在灿烂的晨光中，黑亮的发，深邃的眼，朝阳般的笑容。这一刻，心好酸，眼角也酸，酸得想哭。为什么？看到他会觉得心酸？明明很幸福，为什么要哭？我放下早餐，朝着那抹梦幻般的身影飞奔而去，紧紧拥抱。我是不是在命运前匍匐了一万年，才得到这温暖的怀抱？幸福而又酸楚……&ldo;臭丫头，有点出息好不好，爸妈都看着你们呢？&rdo;我回过头，看见我的亲人一家和睦，笑意融融。我对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拉起身边的人就跑。抬头望进满眼金灿灿的阳光，万里无云，天气晴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我小鸟伊人似的挽着他的手臂，悠闲的漫步在铺满碎金的马路上。&ldo;司夜，你知道吗？昨天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见一个女孩，她悲哀的活着，无奈的放手，孤独的死去，穷其一生都没能得到真正的幸福……&rdo;&ldo;你别笑啊，我都快难过死了。枕巾都哭湿了……&rdo;他低下头，眼眸亮得像弘春水，我的眉目清晰的倒映在那弘春水中。宠溺的揉了揉我的脸，柔声安慰道&ldo;不要难过，只是一场梦而已。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她一样的。&rdo;他吻住了我，温柔而霸道，我躲在他怀里幸福的笑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那痛不欲生的前尘过往，只是一场华丽凄美的梦……是的，一场梦而已，幸福就好。那么，就这样吧……

结局

他静静的抱着她，熹微的晨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在他们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黄，安静祥和的像一副圣洁的画。

他抬起头，望向太阳的方向，平静的笑了笑&ldo;凝夕，你看，朝阳多美……&rdo;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睡着了一样，嘴角挂着甜蜜的笑，仿佛正做着一个无比幸福的美梦。

他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应他了，她已经走了。

黑夜带走了她，带走了那抹苍白脆弱的灵魂，永远结束了她的痛苦。

&ldo;她走的很安详，好象没什么痛苦。&rdo;宛如樱花般优雅美丽的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或者应该说是看着她。

男人笑了，手轻轻抚上了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却不敢真的触碰，怕破坏了那美丽的微笑，即使那抹灿烂的微笑已经永远定格在了她透明的脸上。

&ldo;笑成这样？你在做着什么样的好梦呢？我在你的梦中吗？&rdo;

北月看着男人的笑容，明明是那么明朗，那么温暖的笑，却让他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眼前男人的表情。

他已无力在想，早上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就知道，自己的催眠失败了。

而他今生今世最珍惜的小妹妹，已经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永远停止了呼吸。

他的世界如高山，整个坍塌了，分崩离析成颓败的碎片，一片一片刺进他的心里，鲜血淋漓。

悲伤太过，反而成了一种麻木，他已经哭不出来。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比他还要平静，平静的可怕。

他就这样望着怀里的她，温暖的笑着，幸福的笑着，深邃的眼睛里却是一片荒芜，那怪异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北月看着他的样子，下意识的清了清喉咙&ldo;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的催眠对你竟然失败了。&rdo;

男人没有看他，眼睛依然专注着怀里的人

&ldo;我也没有想到。我在你制造的梦境里来回游荡着，突然觉得心好疼，像被人剜走一样的疼。我无法呼吸，我告诉自己一定要醒过来。不然，就会遗失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于是，我就醒了。你相信这是心灵感应吗？我相信。&ldo;

北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感知的范畴，那似乎是一个神秘的法度。一个超越生死，超越世间一切有形的法度。

&ldo;就算你提前醒了，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摆脱我的催眠。&rdo;

他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眸紧盯着他的脸，